那俊俏公子看到沈懷成一雙眼睛晦暗如海,暗藍色的深衣襯得他如山嶽巍峨,登時明白這人非同小可,他起身拱手行禮:“多謝公子美意,小生不敢打擾公子暢意情懷。”
沈懷成眼神含笑:“我看公子的腰包很有特色,藍色天幕下仙鶴悠然飲水,優美雅致,此情此景,何等悠然,竟讓我等俗人見而忘憂。此等佳物,不知公子在何處所得?”
那俊俏公子低頭看了看腰包,神色竟然非常悵然:“此乃友人所贈送,她素來巧思,心靈澄澈。”
沈懷成眼神一緊,審視了俊俏公子一眼:“哦,這位友人一定頗具慧眼,能買到如此實用美觀的腰包。不知公子可否轉增與我,我必回贈公子重金。”
那公子一愣,寬袖護住腰包,向沈懷成微微頷首:“抱歉,在下實難從命。”
他並不多言,然而眼神堅定。沈懷成隻好灑脫一笑:“好,打擾。”
回到座位上,再次回頭看時,那俊俏公子已經帶著小廝離開了。
陳勁喝得臉都紅了:“我說你要人家的腰包幹什麼?你錢那麼多,什麼買不到?偏偏看上人家定情信物。”
沈懷成板著臉:“胡說,怎麼就是定情信物?他說是友人所贈。”
“嗤,也就是你這等不解風情的直男,才會如此愚蠢。男人會送他腰包?除非他好龍陽喜斷袖。不過,我看那公子氣宇軒昂,軒軒然如同鬆柏立於白雪之中,一定不是那種人。”
說完又是一口酒。
沈懷成臉色很難看,一甩衣袖:“走了。”
說完,起身而去,直把陳勁給氣得怒罵不止。
。。。
沈府內,鄒雪蓮帶著女兒沈溪和兒子沈太初在院子裏玩,沈溪六歲,正是貪玩的時候,她和丫頭們玩跳繩。沈太初三歲,扭著屁股跟在沈溪後頭,要和她玩,結果一腳踩在繩子上,把正在跳繩的沈溪絆倒了。
沈溪一把推過去,把沈太初推了個仰八叉,後腦勺磕在地麵上。
沈太初馬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可是沈家嫡長孫,連盧氏都看得跟眼珠子一樣,寶貝著呢。鄒雪蓮大怒:“沈溪,你當姐姐的,就不知道帶著弟弟一起玩?”
沈溪大聲反抗:“我為什麼要帶他玩?我跳繩跳得好好的,他倒來搗亂,你不罵他,反來罵我?你就是偏心,偏心的人都不得好死。”
鄒雪蓮氣得咬牙:“你個小混蛋,給你臉了?你過來,看我不打你。”她想去抓沈溪,奈何太初抱住她的腳哭得撕心裂肺的,她隻好抱著他哄他。
沈溪一跺腳:“哼,你們都欺負我。我不和你玩了。”
她扭身跑了。
她跑到清暉院,看到蘇裳正忙著縫袍子:“嬸嬸。”
蘇裳一看這小姑娘到了,讓小玉拿點心和茶水招待她:“嬸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告訴嬸子,下次嬸子給你備好。”
說話間鄒雪蓮趕到,蘇裳趕緊起身:“大嫂。”
鄒雪蓮笑著說:“弟妹,忙著呢?你不用招待我,我是來抓這個小混賬回去的。”
沈溪立刻躲在蘇裳背後:“我不回去,我一會去你就會罰我讀書。我就在嬸嬸這裏。”
鄒雪蓮伸手來抓,沈溪靈活躲過,倒把蘇裳扯了個趔趄。
“小混蛋,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鄒雪蓮轉了個大圈子,繞道蘇裳背後,扯住沈溪的胳膊,沈溪使勁兒一甩,碰翻了蘇裳的針線筐。
有一物掉在方方正正的青磚上,吧嗒,碎了。
是那個喜慶的瓷娃娃,被摔成了兩半。
蘇裳、沈溪和鄒雪蓮都愣在原地。蘇裳的心,似乎也跟著那聲“吧嗒”,輕輕碎了。
這是宋啟瑞送給她的。那日,兩人在河邊相見,宋啟瑞遞給她一個瓷娃娃,她則給了他一個白鶴腰包。
“裳裳,我要出去遊學,待我歸來,我們就成親。”
她還記得,自己非常羞澀,緊緊握住這個瓷娃娃,都不太敢看宋啟瑞。此後宋啟瑞離開京城,兩個人再也沒見過麵,直到回門那天,她才見到他,知道他回來了。
她沒嫁給他,今日,這個瓷娃娃,也碎了。
難道是上天的啟示,讓她忘記過往,埋沒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