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雲一臉惱羞,低沉著聲音咬牙切齒提醒著身上的人。
目光也是左右晃動,生怕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
就算她平時天天跟那些小夥子混在一起,跟個男人婆一樣,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家。
“啊?”
郭秀雲的話讓唐山海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放到了不該放的地方。
怪不得這麼軟這麼舒服。
不得不說,這個匪裏匪氣的姑娘,平時看著穿得肥肥大大,沒想到竟然這麼有料!
“啊啥啊呀,還不滾一邊去!”
郭秀雲看著一臉木訥眼透疑惑的唐山海,心裏的惱火又增三分。
“哦哦!”
唐山海立即翻身到一邊。
感覺到身上突然輕鬆起來,郭秀雲心裏卻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這是咋回事?
被唐山海壓著的時候心裏很氣惱,可這小子一起來,為什麼心裏更生氣了呢?
也顧不得多想,唐山海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時候,楊二蛋幾人也恍過神來,立即湊到郭秀雲身邊關切詢問。
“秀雲你咋樣,沒卡壞吧?”
“啊呀姐呀,你可把人嚇死了......”
而老煙鍋子則是在確定那野豬徹底沒了氣之後,這才快步走了過來。
一把將楊二蛋幾人扒拉到一邊。
滿臉擔憂,卻也有些惱火地說道:“你個傻玩意,咋那虎呢,都沒瞅清楚咋回事,往前杵啥呀。”
見自己閨女沒大問題,這才暗中鬆了一口氣。
楊二蛋等人也發現剛剛的事有驚無險,頓時就都朝唐山海不樂意了。
“姓唐的你個二虎八嘰滴玩意,逞啥能呀你,啥也不懂就擱那瞎攪和。”
“連規矩都沒整明白就瞎嘚瑟,把那山牲口給惹毛了,不然能出這事兒嗎。”
“就是,裝啥好人呢擱這......”
所有人都埋怨唐山海,但老煙鍋子可看得清楚。
剛剛在最危險的一刻,這小子竟然不帶半絲猶豫衝過去撲倒自己閨女。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的郭秀雲心裏也在後怕,但相比較剛剛被唐山海壓在身下又摸了不該摸的地方,窘迫早已大於恐懼。
她也不知道剛剛的一幕有沒有被其他人看到。
眼神恍惚著偷瞥眾人,臉上一陣陣發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
但她心裏很清楚的是,剛剛如果不是唐山海那關鍵的一撲,恐怕壓在她身上的就是那頭野豬了。
“你們幾個擱那瞎叭叭啥!”
郭秀雲朝楊二蛋等人吼了一嗓子,又轉身瞪著唐山海。
“姓唐的,你說你逞啥能呢,這老些人咋就顯著你了,你真以為打圍是撒尿和泥過家家呢!”
嘴上說著惱火的話,心裏卻對唐山海充滿感激。
這爺倆好像都不咋會好好說話。
不止是這爺倆,東北人往往都是這樣,做著最善意的事,說著最橫叨的話。
其實這時候郭秀雲心裏麵也是挺惱火的。
楊二蛋這幾個癟犢子,不救她也就算了,還在這裏馬後炮。
“哎姐,才剛就是姓唐這小子瞎逞能瞎嘚瑟,要不能有這事兒嗎。”
“就是,幹爹都沒發話呢他就裝王八犢子,給誰看呢......”
幾個人仍舊不服。
老煙鍋子掃了幾人一眼,沒好氣道:“都別叨叨了,咱上山幹啥來了不知道?山牲口打了不收拾,擱這等啥呢!”
剛才的事情誰是誰非他心裏也很清楚,關鍵時候楊二蛋幾人做法也讓老家夥心裏惱火不輕。
可說到底他們是他一手帶了這麼多年的徒弟,個個是縮頭烏龜丟的是他老煙鍋子的老臉。
此事不易多說。
可老家夥從心裏對唐山海的看法就有了細微的變化。
之前覺得這小子又呆又憨,吃不上打圍這碗飯。
但現在卻覺得,唐山海夠有膽量,挺適合跑山打圍。
見老煙鍋子發了火,楊二蛋幾人這才閉了嘴。
個個橫眼掃著唐山海,轉身去收拾野豬。
“你也別擱那愣怔了,一塊兒跟著幹。”
老煙鍋子瞅了唐山海一眼,話落之際,目光落在他手上。
唐山海剛才撲倒郭秀雲的一瞬,右手掌被樹枝戳了個指頭粗的窟窿,此時正往外冒血呢。
郭秀雲這時候也留意到了這個。
“爹,他這手杵壞了,要是把血弄肉上,肉可就不新鮮了。”
“那你還擱那尋思啥呢,還不找點漆漆貓給乎上。”
老煙鍋子口中的漆漆貓,學名叫大薊,是止血良藥。
在長白山這一片跑山打獵的多多少少都認得幾樣草藥,包括大薊小薊,黃芪和摩蘿等等。
跑山打獵磕碰受傷是家常便飯,止血止痛活血化瘀的草藥他們最為熟悉和常用。
“哎,我也是這麼尋思滴。”
老煙鍋子沒再說話,沉著一張老臉拿出煙袋鍋子點上,負背著手去巴山嘴子另一邊走去。
他們今天到四爺山這個巴山嘴子,本意是想摳獾子,卻沒想到意外遇到了這頭打食的野豬。
老家夥一走,郭秀雲瞟了一眼旁邊正給野豬開膛破肚的楊二蛋幾人一眼,轉過臉來看向唐山海。
卻見剛剛還杵在一邊的唐山海人不見了。
“這小崽子這麼會兒功夫跑哪去了?”
郭秀雲四下探看,沒一會兒功夫就在一灌樹叢裏發現了唐山海。
三兩步到了近前,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直抽涼氣!
此刻,唐山海正將嚼碎了的大薊葉子往手掌上敷,且還弄了些艾草葉子搓碎了蓋在上麵。
接著扯兩片大脖梗葉子貼在手掌上,拿一根節骨草,也就是木賊,將那葉子紮緊。
這一幕讓郭秀雲滿眼吃驚。
讓她不禁想起出發前的一件事。
當時唐山海剛到郭家,郭秀雲正在院子裏晾曬草藥。
這小子就說黃芪如果暴曬之後,就跟草根子沒啥區別了。
之前郭秀雲認為是唐山海瞎蒙胡說的,但現在看來,這小子好像對山裏的草藥還挺熟悉。
正打算問問,就聽到身後不遠處楊二蛋鬼嚎了一嗓子。
“啊呀我湊,這啥玩意啊,這山牲口的苦膽邊上咋還有塊大石頭。”
緊接著,便是梁子幾個人的搭話。
“這山牲口還真是沒啥吃滴了,連石頭土坷垃也吃。”
“這有啥大驚小怪,別說石頭土坷垃,那大冬天滴時候,野豬沒啥吃的,連豬崽子都吃。”
聽幾個人嘰喳聲,唐山海目光便看了過去。
此時,楊二蛋手裏舉著一團鵪鶉蛋大小的東西,上麵沾著黏糊糊的膽汁和血跡,看起來的確像是塊石頭。
“難道......這野豬膽管裏有那啥?”
唐山海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