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香啊！”

李鐵牛吸了吸鼻子，眼睛朝著灶房的方向看過去，聞到了肉香味。

李秀梅知道方振國今天要去昨天的那片樹林，所以一大早就起來燉肉，香味從灶房裏麵飄出來。

“你們家連吃的都快沒了，怎麼還有肉吃？”

李鐵牛很詫異，他知道方振國家生活有多困難，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昨天運氣好，回來的時候獵到一隻獵物。”

方振國提到昨天的事情。

“你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

李鐵牛咽咽口水，他很長時間沒有吃過肉，聞到肉香，忍住流哈喇子。

這個年代，所有人家的家庭條件都非常差，平時很少見到肉腥味，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有機會開開葷。

劉家村雖然背靠大興安嶺，山裏麵獵物非常多，可獵物變得越來越狡猾，很難獵捕到。

“等我一下。”

方振國說完，轉身回到堂屋裏麵，取了一塊肉，拿到院子裏麵遞給鐵牛。

“你確定送我？”

李鐵牛瞪大眼睛，忙用手接了過去，提在手裏麵沉甸甸的，少說也得有二三十斤。

他是方振國從小的玩伴，家裏揭不開鍋的時候，他總是會送一些吃的。

前幾天，還送了小半筐剛從地裏麵挖出來的紅薯。

方振國一家子，靠著那些紅薯才不至於忍饑挨餓。

“這麼一大塊，夠我們家吃一天了，回去我就讓媳婦兒給燉上。”

李鐵牛高興壞了，咽著口水，離開院子之後，提著肉就往家裏跑。

方振國聞著肉香味來的灶房。

“別著急，馬上就好了。”

李秀梅站在灶台旁邊，手裏麵拿著鍋鏟，將燉在鍋裏麵的肉用盤子舀出來。

裏麵放了一些蘿卜，還有不少的土豆，肉看上去沒多少。

李秀梅非常節省，準備將肉省著點，每天光吃肉，那點肉撐不了多長時間。

“這是我剛才特意為你煮的。”

李秀梅將散落到臉上的頭發，用手指扒拉到耳後，將準備好的一大塊肉用報紙給包了，又用構皮樹扭成的細繩子，仔細的捆起來。

方振國看著她賢惠的樣子，過去幫著將盤子裏麵的蘿卜燉肉抬到堂屋裏麵。

大家拿著筷子，開始吃著香噴噴的肉。

“待會兒你還要去山裏嗎？”

楊春蘭有些擔心，當年方振國的父親就是進山狩獵出了事情，再也沒有回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每次方振國進山，她都非常擔心，生怕他遇到什麼危險。

“我今天必須去，放心，不會有事的。”

方振國夾了一塊肉放在蘸水裏麵，攪了一下，然後扔到嘴裏。

家裏麵的這些肉吃不了多長時間，必須所有的肉全部帶回來。

再說，山裏麵有很多嗅覺靈敏的動物，要是再放上兩三天，肯定會被全部刨出來偷吃光。

現在是冬季，人和動物一樣都饑腸轆轆，不會放過任何能吃的東西。

吃完飯，方振國開始在院子裏麵準備繩子和砍刀，另外還有麻布口袋。

這種麻布口袋，是用麻草的皮經過加工之後編製成的，看上去簡陋粗糙，可是非常耐用。

農村，基本上都是用這種口袋來裝各種東西。

“你小心點。”

李秀梅拿著包好的肉走到院子裏，塞到他綁在身上的帆布包裏麵。

“放心吧，媳婦。”

方振國微微一笑，見她剛才做飯的時候臉上沾了一些鍋灰，伸手過去準備幫她擦幹淨。

李秀梅嚇得慌忙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中滿是害怕，以為方振國又要對她動手了。

這讓方振國有些無奈。

“我要去地裏麵割草，你早點回來。”

李秀梅在牆角處撿起鐮刀，慌慌張張的從院子裏麵跑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方振國歎了一口氣。

前身對她太惡劣了，心裏麵已經留下心理陰影。

等李秀梅背景消失，方振國這才離開院子，一路走出村子。

靠近村子邊緣的那些樹木，很多都被村民砍伐，改成種植莊稼的土地，平時用來種高粱玉米和大豆什麼的。

現在到了冬季，莊稼已經收完了，隻留下了一堆堆的秸稈，遠遠的看去，頗有80年代農村的風貌。

方振國穿過田地，很快便到了森林中。

各種動物的叫聲和風吹樹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在山林中回響。

“哢嚓，哢嚓......”

方振國一邊往深處走，一邊用砍刀劈砍擋在前麵的那些樹枝。

他記得昨天那個位置，當時還在路上做了一些簡單的標記。

這是獵人最簡單的常識。

森林中容易迷路，有了標記就不容易在森林中迷失方向。

順著標記，他花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找到那個埋肉的位置。

將那些肉從土裏刨出來之後，將一半的肉裝到麻布口袋裏麵，剩下的沒辦法拿回去，等明天再過來。

把剩下的肉埋好之後，他拖著麻布口袋往村子裏麵趕。

等回到村子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

他將所有的肉全部用鹽醃製起來，用繩子掛在房梁上。

這些肉，足夠吃一段時間了。

他將屋子收拾了一下，把那張老虎皮裝在口袋裏麵，提著前往小鎮趕集。

趕集是分時間的，按照農曆的時間來算，單日子趕街，雙日子街道上基本上沒有什麼人。

今天正好是單日子，是趕集的時間。

一個小時之後，他來到小鎮街上。

街道上滿是趕街的人，到處都是叫賣聲和討價還價的嘈雜聲，頗有農村小街道的氣氛。

現在入冬了，不少村民都開始在囤年貨，甚至有的已經開始買對聯，買鞭炮，提前買，價格那些稍微便宜一些。

農村人，能省就省，一分錢都是錢。

方振國穿過街道，到了專門賣皮貨的街角。

皮貨商正在跟幾個賣鹿皮和鬆鼠皮的村民討價還價，將價格壓到最低。

那幾個村民隻能硬著頭皮賣掉。

“下次你們能不能帶點好貨賣給我？”

皮貨商是個大胡子，嘴裏抽著旱煙，吐了一口煙霧，臉上帶著失望，他來這個小鎮收皮貨有些日子，可到現在為止，一件好貨都沒收到。

對於一個皮貨商來說，好貨才能賺大錢，普通的貨色賺不到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