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寒枝剛走到宮門口,就瞧見了宮門外的熱鬧場景。
“你們給我說清楚,你們桑家這是什麼意思?說好的成親,可你們居然敢用替嫁這種法子來羞辱我們段家!”說話的人正是段瑞的母親,素來以潑辣而為人津津樂道的段夫人。
段夫人早些年死了丈夫,段家從此一蹶不振,前些日子兒子又摔斷了腿成了廢人,如今兒媳婦居然還換了人,她便是泥做的也得有三分火氣!
桑鴻覺得丟臉,耷拉著一張老臉想躲,可奈何段夫人不是孤身前來,她還帶著好些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穩穩地堵住了桑鴻的路,讓桑鴻避無可避!
沒辦法,桑鴻隻能幹巴巴說道:“這......這都是誤會......皇上已經查明了,誤會而已,段夫人,我和段大人朋友一場,又豈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錯?”
桑鴻打起了感情牌,卻不料這正好觸到了段夫人的黴頭,她素來潑辣,這下子更是不得了,當街大罵起來。
“你還有臉提老爺?當初是你們桑家向皇上求來了這婚事,如今看我們段家落破了,竟要棄我兒而去,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今日你們若不給個說法,我便告進宮去,請陛下定奪!”
反正段夫人已經到了宮門口,隻需要等皇帝首肯,便能進宮去告禦狀!
一聽這話,桑鴻氣得黑了臉,皇帝明擺著是不想摻和這些事,所以才讓他自己解決,可要是他沒能攔住要進宮的段夫人,豈不是又要被皇帝罵個狗血淋頭?
“皇上日理萬機,親家可別因為一些小事而讓皇上不快。”桑鴻硬著頭皮勸了一句,可這裏頭了分明是威脅的意味更重。
段夫人氣得差點吐血。
偏偏這時候林月柔眼珠一轉,賠笑說道:“親家啊,你先別著急,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我們也很無奈。你看這花轎都走到半路了,要不然就......就將錯就錯吧!”
在林月柔看來,隻要段夫人點頭認了桑寒枝,他們桑家自然可以“將錯就錯”。
“呸!”段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林月柔的鼻子罵道,“前幾天桑明珠還口口聲聲說與我兒情深似海,如今轉頭就不認人了!我們段家雖然沒落,卻也咽不下這口氣!”今天是我兒子大喜的日子,你們桑家必須把人給我嫁過來!”
眼見如此,林月柔也隻能破罐子破摔,終於在外人麵前露出她尖酸刻薄的真麵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姑娘既然上了花轎,便已經是半個段家人了!”
林月柔如此叫囂著,連帶著桑明珠也仿佛受到了鼓舞,嚷嚷道:“就是,女子既已出閣,那就是外人,今天來接親的是段家人,不如將錯就錯,大家皆大歡喜!”
段夫人氣紅了眼,這哪裏是誰嫁誰不嫁的問題?這分明就是桑家把他們段家的臉踩著玩兒!
“當初要不是你約瑞兒出門遊玩,他怎麼可能摔斷了腿成了......”
段夫人說著說著,目光變得無比凶狠,“和我兒子有婚約的是桑明珠,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今天你們想半路換人,絕不可能!”
頓了頓,段夫人又冷冷地說道:“我們段家人落魄了,我兒子成了廢人,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什麼奔頭了,要是你們今天不完成這場婚事,我便挑個日子吊死在你們桑家門口,讓世人都看一看你們是怎麼把人給逼死的!”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段夫人像是終於吐出一口惡氣似的,林月柔和桑明珠都被她激烈的言辭給嚇住了。
兩人愣在當場,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段家的確大不如前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不是真的成了破落戶。
再說了,要是段夫人真的......那麼桑家眾人的前途定然也會受影響。
段夫人的潑辣讓桑家所有人都又懼又恨,桑明珠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桑鴻咬了咬牙,他雖然疼愛桑明珠,可是他今天已經被皇帝給降職了,不能再一意孤行,毀了自己的前途。
和自己的前途相比,似乎就連桑明珠這個女兒都不足以再讓桑鴻動惻隱之心。
“親家,這場婚事定然能夠繼續......”桑鴻仿佛下定了決心。
可就在這時,桑明珠突然大叫一聲,“姐姐!”
原來是桑明珠瞧見了在一旁看熱鬧的桑寒枝,她竟想也不想就對著桑寒枝跪了下去,哭著說道:“姐姐,你今天已經上了花轎出了家門,無論如何都該去你嫁去段家。”
說著,她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今天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名聲,也該為爹娘想想啊!”
她這一跪,便是想把桑寒枝架在道德製高點上。
然而桑寒枝卻是笑著說道:“桑明珠,我看你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怎麼剛一出宮,你們就把皇上方才的金口玉言都給忘了呢?”
說著,她笑盈盈地瞥過桑鴻和林月柔,“皇上明明是說讓你們不能在陽奉陰違,更讓你們好好給段家一個交代。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忘了,又想把我推出去做擋箭牌。”
這番話說得一點麵子都不給,桑鴻當即黑了臉,“我是你爹,你為你爹分憂是天經地義的!”
“你所謂的分憂便是讓我違抗聖旨嗎?”桑寒枝反唇相譏道,“那麼請恕我無能為力。”
說著,她揚了揚手裏的聖旨,眉眼彎彎道:“方才皇上已經下旨為我和裴郎賜婚,如今我得趕去將軍府舉行婚禮了,雖說我想請你們喝杯喜酒,但是看你們這副樣子應該是不願意的,所以我便也不請了。”
聖旨一出,桑鴻臉上的表情終於龜裂,他再也不能用桑寒枝替代桑明珠去闖段家的火坑了!
桑明珠也愣了神,而後大喊大叫道:“你胡說,聖旨不是真的,你騙我們!”
“住口!”桑鴻怒吼出聲,假傳聖旨可是殺頭的罪,桑寒枝定然不會那麼傻!
“放肆!”福公公一揮拂塵,拉長了聲音說道,“皇上聖旨在此,豈容你胡言亂語?來人呀,桑家庶女藐視天威,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終於,桑明珠回過神來,唯唯諾諾地求饒道:“不,不,我沒有......我、我知道錯了......”
林月柔心疼得不行,想請桑鴻開口求情,卻被桑鴻凜厲的目光給瞪了回去。
宮人很快上前,掄圓了膀子就往桑明珠臉上扇。
看著桑明珠嗚咽求饒的模樣,桑寒枝心裏痛快極了。
她轉頭對段夫人說道:“段夫人,我這妹妹前些日子還對段少爺情根深種,可偏偏前些日子她約段少爺出門遊玩之後,段少爺意外摔斷了腿,幾乎去了大半條命......可如果這一切並非意外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夫人皺起了眉,她先前雖然也有過懷疑,可當時桑明珠口口聲聲說著無論段瑞變成什麼樣子她都嫁,所以她才沒有讓人去徹查。
可是現在看來......
如果桑明珠從一開始就是想踹掉段瑞,從而故意約段瑞出門發生“意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