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紅柳不好意思了：“當然不是了，那是我裝出來嚇唬你的。”心裏卻想著，老板不僅人長得帥，聲音也好聽的不像話，好像哪裏聽過似的。

老板說：“我給你備了早餐，你下來吃點吧，就當做給你精神損失費了。”

紅柳高興地說：“這個可以有。”

老板人真好啊，這麼溫柔體貼，難怪那麼多女客喜歡他，大眾情人啊！喝醉了就有客房睡，有老板陪，還有愛心早點吃，這種男人誰不喜歡啊，就是太花心了些。

看了看時間，都八點半了，啊，看來自己酒量確實不咋地，不過這酒應該是不錯的，喝醉了睡一覺都覺得神清氣爽了，沒什麼後遺症。

趕緊收拾好風風火火跑下樓，看見老板在吧台仔細的擦杯子，劈頭就問：“昨天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家夥哪裏去了？”

老板說：“回去了。”

“回哪去了？”

“回他該回去的地方唄，我這裏顧客這麼多，我哪有那麼神通廣大，連誰家住哪裏都知道。”

“他沒有問起我嗎？”

慕鼓要是找不到她一定會擔心的，他對她還是很不錯的，勉強能算上朋友了呢。

老板心裏想著，原來她心裏在想著慕鼓呀，慕鼓確實很不錯，但她也不能總是惦記這慕鼓呀，想當年她隻為他一個人著急，如今一口就問慕鼓哪裏去了，心裏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湧了出來，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為你而來，你的心裏卻想著別人。

“問了，他很擔心你，直到上樓看見你睡得很香他才放心，走的時候還威脅我，怕我欺負你。”

紅柳眉飛色舞的說：“這還差不多，算他夠義氣！”

“夠義氣？”

“不然呢，我倆現在好歹也算朋友了。”

朋友？他嘴角微微上揚，朋友才正常，慕鼓向來都是非常不錯的朋友。

桌子上放著幾道不錯的小菜，一碗鮮粥，一份牛奶，很精致的早餐，紅柳問：“你做的？”

他有些得意：“是的，我手藝向來不錯，你嘗嘗。”

紅柳嘗了一口，忍不住又嘗了一口，仰天長歎：“啊！太好吃了！比昨天那美麗來酒店的好吃一百倍！”然後兩眼亮晶晶的問：“老板，你有女朋友嗎？”

老板邊擦杯子邊說：“曾經有一個女朋友。”

紅柳敏感的察覺到他話裏的意思：“那現在呢？”

“我們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我找不到她了。”

“那你在這裏開酒吧她知道嗎？”

“不知道。我聽說她就在這座城市，所以在這裏開個酒吧等她。”

“老板你好癡情哦！我支持你。”紅柳想，真是難得有情郎，可是又擔心了：“那你這裏每天有那麼多女顧客，基本上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學生，她們都對你虎視眈眈，那眼神都想把你吞下去，萬一要是讓你女朋友撞見了，你們還能和好嗎？”

“不知道不，一定能。”

“可是你還給這裏醉酒的女客人提供住宿，你還給她們做菜，這些你女朋友看到會難過的！”

老板微笑搖頭：“不，不，我沒有為除她以外的人做過菜，我這裏是有廚師的，隻是沒有服務員罷了。”

紅柳點頭道：“我明白了，那我呢？是第二個？”

老板想了想，說：“算是吧。”

紅柳說：“我們認識一下吧，我覺我們很投緣，像認識了好幾萬年似的，我叫陶紅柳。”

老板心裏想著，我們認識豈止幾萬年，太久了，得有好幾個幾萬年吧？然後認真的說：“我叫葉輕船。”

“葉輕船？”

這名字好熟啊，哪裏聽過？

紅柳怎麼也想不起來，便也不在折磨自己，直接問：“我們是不是見過？我仿佛聽過這個名字？”

老板說：“是的，我們見過三次麵了，可能你聽人說起過我的名字。”

是嗎？我怎麼想不起來？

喝了一口牛奶，入口香滑，就像吃到一口果凍，還沒來的及嘗出味道就滑下口腔不見了，胃裏麵升起一股暖流，像泡溫泉似的，非常舒服：“這不是牛奶？”

葉輕船說：“當然不是，這是我用婆娑果釀製的乳液，以前我女朋友最喜歡喝這個。”

紅柳竟然有些嫉妒那個未曾謀麵的女子，以非常小的聲音提著很過分的要求：“我也想喝。”

葉輕船輕輕一笑：“喜歡就來喝，我非常歡迎。”

紅柳的眉毛立刻舞了起來，明亮的眸子像一汪會流動的清泉，唱著最動聽的歌謠。

葉輕船也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帶上淺淺的笑意，臉上那兩個小小的酒窩，裏麵裝滿了數不盡的情意。就像回到了無數年前的夜來沙漠，像那棟小閣樓，那裏隻他們擁有無數回憶的地方，那裏沒有傷痛，沒有仇恨，隻有他和她。

紅柳清越的聲音響起：“有沒有人誇過你，說你像一幅畫？”

葉輕船回過神來，好奇的問：“畫？我曾經的女朋友就說我像一幅水墨畫。”

紅柳又高興起來：“知音啊知音！我也這麼認為。”

這個男人絕對是世上最漂亮的一幅水墨畫，他的眸子那般清澈，他的麵龐像刀削的一般棱角分明，他的眉毛像一把脫鞘的劍，如此靈動的人，卻被拋棄了？

是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爭取，陪你左右。

紅柳想在千帆盡多待一會兒，苦於找不到借口，突然想起桌子上的早點，眼睛一亮，真好！就像自己剛想睡覺就有人遞過來一個枕頭，於是她開始慢慢的享用他的早餐，吃的分外仔細。

紅柳不再說話，葉輕船也不再開口，氣氛便有些尷尬，畢竟剛認識，沒有太多話題，她不了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了解他，葉輕船也不懂得應付這種場合，對於如何哄女孩子開心這種事情非常不在行，再說，他們都認識無數萬年了，需要客氣嗎？

紅柳作如此想法，便覺得早餐吃的也不是滋味，快也不是，慢也不是，他定然知道她是在蹭時間，真是丟人。丟人就丟人了，昨晚在這裏都丟過一次了，也不怕再丟一次，這樣一想又釋然了，我就是在蹭時間，你知道又能怎麼樣？這裏來的無數女客人，哪個不是在這裏蹭時間？

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看見他還是那副模樣，就跟前麵兩次一樣，在吧台後麵仔細的擦著杯子，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這種無視讓她有些不愉快，可是轉念一想，也是，這裏每天有那麼多女顧客，哪個不是衝著他來的？他人又長得帥，性格又好，就算站在那裏什麼也不做都可以討女孩子歡心，那他哪裏能照顧了這麼多人的情緒？

想明白了就沒什麼了，他的不在意正好可以緩減她的緊張，可以讓她蹭時間的行為也不那麼明顯，這樣也很好不是嗎？於是她磨蹭的更是心安理得。

葉輕船哪裏不知道她在蹭時間，他巴不得她每天來這裏蹭時間，可是於她來說，他現在是個陌生人，剛才起床的第一句話就無比清楚的表明了態度，想起那充滿警惕意味兒的三個字，心裏就有鈍刀在割，緩緩卻清晰地疼了起來，她還是不認識他，或者，她始終不願意在想起他，不管有多少緣分，他最後都變成了陌生人。

這就是她要的生活嗎？從前，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的世界裏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還有無情的殺戮和毀滅，現在，她有父母，有姐妹，有親朋，還有家，她的世界充滿了光明和愛，這不就是她一直期待的，自己卻給不了的東西嗎？

“你有喜歡的人嗎？”

突然聽到葉輕船的聲音，紅柳嚇了跳，驀然又反應過來：“沒，沒有，感情這種東西是雙刃劍，是仇恨的根源，由愛生恨的例子多的很，得不到就毀去，我才不要飛蛾撲火。”

葉輕船聽到了她的回答，那種潛意識裏的拒絕讓他難過。

“我給慕鼓也說過，我隻想像很多很多人一樣，過很普通的生活，畢業找份工作，然後找一個不討厭的人結婚生子，然後壽終正寢。”

葉輕船沉默，自她跳下往生涯，神魂被打散，沉迷輪回之後，他就不停的尋找她的往生之地，在這漫長的尋找之旅中，也被他找到了不少，每一個她都很平凡，就像她現在的追求一樣，每一次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話，好像刻在了她的神魂深處。

是的，她不願意回來，她就是要沉睡。

“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葉輕船聽到紅柳清脆的聲音，眼睛亮了亮，看了紅柳一眼，用眼神詢問她想表達的意思，可是他的動作太含蓄，在紅柳看來，他並不在乎她喜歡誰，他還在哪裏用他不算標準的動作一絲不苟的擦著杯子，他看她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你說，我聽著呢。

可是要她說什麼呢？就說她對他一見鐘情了？不，再美好的一見鐘情也必須要有足夠的了解才能有美好的結局。

他真在那裏緊張的等待她的下文，她卻不說話了，這讓他有些發愣，也不知道怎麼發問，便也沉默了。

這時候紅柳也用烏龜的速度用完了早點，她站起來用清泉一樣的眸光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