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的開始1

周末的時候，延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搬到了黎慎租給自己的房子，雖說是老房子，可之前黎慎定期會請保潔來打掃，裏麵很幹淨。

顧止倒是沒繼續留她住在明湖公館，大概是知道她的脾氣，不願意接受別人太多的好意。

日子依舊這樣不緊不慢的往前過著。

近來警方又接到報案，又有一起新的深夜歸家的女性遭搶劫奸殺案件，手段殘忍，這個新聞一直是延善在跟。

警方加班加點的調查資料，她也總跟著一起加班到很晚。

深夜十一點十分，她剛走到巷子裏，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後有腳步聲跟著，敏銳的直覺大呼不妙，開始不顧一切的奔跑起來。

心想要是自己在這裏被殺害拋屍，肯定不會有人知道，延善一跑，後麵的人也跟著跑，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從後麵掐住，延善直接撈起手中的包砸向跟著自己的那人。

隻聽那男人下意識的嘶了一聲道，“延善，你打我幹嘛？”

她終於因為這有幾分熟悉的聲音找回理智，冷靜下來，終於看清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路燈下停著一輛車，男人身影拉得老長。

顧止捂著頭上被延善片刻之前打起來的一個包皺著眉往前走，延善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她也沒想到跟著自己的人竟然是顧止。

剛才隻是出於下意識的自我防護的本能。

“活該，讓你一開始存壞心思。”沈湛西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唇彎起，沒了平日裏總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遠感。

穿著黑色外套麵容溫柔，從陰影裏走出來。

顧止摸摸鼻尖，一開始隻是想捉弄她的，沒想到倒是最後弄巧成拙，自己被打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延善並不覺得顧止閑的沒事幹，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隻是為了捉弄自己。

“沒什麼事情，就是來提前給你透露個消息，二嬸今天晚上的航班回來，應該是知道你離婚的事情了。”

聽到這句話，延善立刻神色一斂，極快地瞥了顧止一眼，似乎是在辨認他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幾秒之後，塌下肩膀，“好吧，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她故作輕鬆的笑笑。

站在角落的沈湛西分明看到了她眼神之中的躲閃和故作鎮定。

她想到了之前沈湛西墊付的那一萬塊錢的事情，朝他的方向看過來，“我發工資了，沈醫生，給我一個賬號，我把錢還給你。”

他看著延善沒什麼表情，“不用了，”

“一萬不是小數目，我得還給您”，她說的迅速，態度堅決。

對她執意要還錢的想法，顧止表示絲毫不意外，因為延善從來都不是一個習慣接受別人善意的人。

“你是不是到現在都不理解我的做法，你覺得其實是我害你這一萬打水漂，你覺得那個人就不該拿到錢？”沈湛西冷靜開口，在清楚的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情緒不好的時候。

她嗯了一聲，的確不滿，延善心想，真是有錢不知賺錢難。

“那種人，沒有親情觀念，沒有正確的生活觀價值觀，他盯上你，就是因為你斷了他的財路。

你打了他算是警告，可是如果他下次趁你不備找了更多幫手又怎麼辦呢？

你還敢保證可以一個人安全脫身麼？

延記者，有正義感是好事。

但是有時候如果你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是暫時收起來勇往直前的銳氣吧。

如果一萬塊錢可以讓他不再找你的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你不必非要歸還給我這錢，因為是我站出來處理的，算是我對一個十分有正義感的記者的尊重吧，僅僅隻是一點小心意。”

那日在醫院，他諷刺她的話最後被她原封不動的還給他，現在他又鄭重的歸還給她。

沈湛西承認，她的確是有些不一樣的，沒有更多的誇獎，僅僅隻是到這裏，可是對延善來說，已經足夠了。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都仿若靜止。

“謝謝，”她鄭重開口，為了那天的事情，也為了他這句有正義感的記者。

被肯定，被認同，延善忽然覺得心裏的某個角落似乎開始溫熱起來，嘴角緩緩勾起。

她忽然覺得，這個人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啊。

“快上去吧，我們要走了，”顧止被凍得臉冰涼，打斷兩人之間的對話。

延善揮揮手上樓。

他站在那裏，依舊還是平日裏好看的模樣，隻是眉眼中閃過幾分的光亮。

顧止拉拉身上的棉衣，“快上車，凍死老子了。”

第二天延善起了個大早，她和鐘铖銘約好在民政局門口見麵。

陽光好的過分，她覺得有些可笑，結婚的那天是個陰天，配合著鐘铖銘那張寫滿了低沉的臉，無比抑鬱，今天來離婚，竟然是個大晴天。

延善下車的時候扯扯嘴角，心想這段錯誤的婚姻終於要圓滿得結束了，連天氣都配合得無比和諧。

她在門口等了好一會，鐘铖銘才出現，穿著一件褐色的夾克，顯得清俊挺拔。

看見她倒是沒什麼好臉色。

延善心想，這也不至於，好歹也是從小就認識的情誼，咧嘴笑挺自嘲對著他道：“就算離婚，也別這態度啊，鐘铖銘，你不感謝我麼。

我終於願意和你離婚了，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別擺著這個臉色啊。”

她說這話是為了緩和氣氛，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他顯然不願意配合，依舊繃著臉，一句話都不想和她說。

她摸摸鼻子，也不再說話，幹嘛非要自討沒趣。

一路無言，進去也是工作人員問一句答一句。

延善看著手裏的結婚證，隻覺得輕鬆，終於呼出一口氣。

看看周圍來辦理離婚的大多臉色不好，想上揚唇角還是忍住了，在這裏要是笑出聲豈不是會被人當做失心瘋。

兩人下了台階，延善本著自己是個大度從容的人的理念，微笑開口，“再見，”

轉身就準備走，卻被鐘铖銘伸手攔住，清涼的嗓音熟悉又陌生：“延善，你很高興麼。”

她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他看了她一眼，臉色更差。

對視的瞬間，她好像看到鐘铖銘的眼底有著血絲，但她還沉浸在自己終於有了新開始的喜悅中，所以並未看真切。

他冷哼了一聲，“你總是這樣自私，要結婚的時候也是你堅持，現在要離婚又是你決定。”

沒給延善反駁的機會，說完就直接轉身走了，背影挺拔修長。

她看他往左走，延善揣著兜沒忍住還是笑出來了。

隻是笑著笑著又覺得有點澀澀的。

他說自己自私。

從沒有任何人說過延善自私。

回到車裏，延善忽然記起他曾經說過的一句，鐘铖銘看著徐晴的海報說，你看，她的美人痣是不是和她很相配，我遇到過一個算命先生，他說我的妻子是一個長著美人痣的女子。

徐晴有美人痣，但是延善沒有。

顧家妹妹顧錦以為延善離婚之後一定頗是消沉，還特地打來電話慰問，卻在發現她好的跟個沒事人一樣之後，無比無奈。

沒離婚之前，延善經常覺得自己喘不過氣，經常大半夜睡不著，然後一個人看電視，就算是個一百集的肥皂劇，也看得津津有味。

離婚之後，她覺得空氣清新，呼吸無比順暢，夜夜都睡得很好，再也看不下去那些婆婆媽媽大戰幾百回合的電視劇。

顧家兄妹也不知道延善這樣的情緒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想要跟她談談心聊幾句吧，又怕人家不想提傷心事。

知道延善離婚的有些同事都來安慰她，延善覺得大可不必，但是也不好反駁人家的好意，隻能靦腆著臉色說，自己還好，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同事一聽，心裏突突，瞧，還是不舍得的，真是個逞強的姑娘。

隻有黎慎覺得這些人都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傷心的可不會是她。

延善真沒覺得難受，從小到大她都知道很多事情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不會成功，秉承著這樣的價值觀，她對鐘铖銘好，付出自己全部的真心，真的真的很努力，但是失敗了，他還是不喜歡自己。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起初是有點鬱悶的，心想自己這麼努力也沒辦法改變，想想又釋懷了，努力不一定成功啊。

她真的努力了，付出全部努力了，所以問心無愧。起碼在這段感情裏，她做到了毫無保留，愛的轟轟烈烈，放棄的自然也是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