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煜:“你們幹嘛呢?先吃飯唄,幹瞪眼能瞪飽肚子?”
霍懷瑾心底冒出一分焦躁,抬手捏捏眉心,沒說話。
謝煜招呼人上菜。
“丫頭,你是怎麼想到齊大老爺有問題的?”
喬為初正玩筷子呢,聞言手一頓,眸光流轉。
“真是他?”
謝煜一臉難言的點點頭。
喬為初拿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我猜的。”
謝煜挑眉,臉色變幻。
“猜的?這麼準嗎?”
喬為初低頭,用筷子敲了敲桌沿。
“噠噠”的聲音,讓人心莫名的安下。
謝煜靜默的看著她。
轉息。
喬為初停下動作,開口。
“口供裏有寫,齊韶珺死後,齊家第一時間發喪,並沒有請大夫。對外說的是惡疾突發。
可他這麼一個被嬌養的人兒,有病突發的第一時間不是該請大夫嗎?
有種他死了就死了的感覺。
還有他的陪葬,丫鬟、小廝我還理解,可陪葬新娘呢?
還有屍身不腐一事。
這些都讓我感覺,更像是種補償。
還有我之前說的,他是自願赴死的。
能做到這一切的人,除了齊大老爺,還有誰呢?
齊韶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了解,但一個被家族如珠似寶寵著的人,無外兩種性格,一是囂張跋扈,一是溫潤有禮。
而從花瑤敢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進入裏屋,那就說明,他的性格不錯,至少不是跋扈的。
那這樣的一個人,若是好言相勸,讓他為家族犧牲,他定是願意的。”
謝煜一邊聽一邊忍不住讚同的點頭,在她說完後,抬手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全對。”
喬為初麵上不悲不喜,低聲呢喃。
“可為什麼呢?”
明明是被教養的寶貝,怎麼就......
霍懷瑾將卷宗收起,輕聲道:“人在世上,總有些身不由己。”
喬為初默歎一聲,忍下沒再追問,隻是飯後,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一針就斃命的,又為何要在他身上紮下餘下的八十針呢?”
霍懷瑾指尖微微一顫。
“心虛。”
喬為初眉心一跳。
“心虛?”
霍懷瑾點頭。
“齊善明親手殺子,心中放不下孽,請了所謂的得道高人來壓魂。
封魂鎖竅,求一個安心。
嗬——”
“虎毒尚不食子,他這......”
喬為初一怔,一股寒意腳底直竄腦門,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嗬,人嘛......”
喬為初一轉眸,就瞧見霍懷瑾眼底未散的譏諷,心裏掠過一抹異樣,莫名覺得眼前人好像要碎了般。
她抬手摁摁心口。
霍懷瑾側眸,見她一副難受的樣子,擔憂拂過。
“不舒服嗎?”
喬為初心口一哽,抬眸對上他的眼。
關心還未落,心跳節奏忽的亂了。
她眸光閃了閃,莫名心虛,偏頭躲了躲,搖頭。
“沒事,可能是睡太久了,還有點暈乎。”
霍懷瑾定定的看了她會,見她臉色還好,便沒多問,隻道:“要是不舒服就說。”
喬為初難得露出一抹乖巧的點點頭。
謝煜聽的心急,這會忍不住插嘴。
“哎喲,你還沒說齊善明是為什麼要殺子呢!”
喬為初斂斂心緒,也跟著點點頭,眼帶疑惑的朝霍懷瑾看去。
霍懷瑾看她眼巴巴的樣子,不知怎得想起了自己母妃養的那隻獅子貓,指尖有點癢。
他無意識的摩挲著手指,略略頓了會,將案情徐徐道出。
齊韶珺的病,需要用十分名貴的藥材來穩,而這其中一味,天仙硫,隻供皇家。
前幾年,齊善明走了順王的路子,以每年三萬金的價格求得天仙硫。
但今年,順王胃口大了,開口就是九萬金。
這價錢,就是把齊家賣了都湊不起。
為了齊韶珺,齊善明不得不重找路子,可這一找,就惹到了順王,順王使了手段,逼得齊家隻能從他那處求藥。
並且,順王還告知,以前的藥裏,他也給了驚喜,若是今年不用順王府出的藥,那齊韶珺就不僅僅是等死了。
齊善明求遍大虞名醫,都查不出齊韶珺身上的問題,為了齊家,他隻能放棄齊韶珺。
本來,他不想動手的,但那一夜,他就像是魔怔般,自己拿過了針下手。
親手殺子,還是獨子,這刺激可大了。
他事後夜夜夢魘,三日就繃不住,請了高人來做法。
得了所謂的指導,在親兒身上又紮了八十針。
......
霍懷瑾說到此頓了頓,轉眸瞥了喬為初一眼。
雖隻是匆匆一掃,喬為初卻敏感的察覺了。
“為什麼這麼看我?”
她眨眨眼,直接開口問了。
霍懷瑾略略遲疑了會,開口道:“選你做陪葬新娘,也是那道士算的。”
喬為初有點不太明白。
“是算的八字嗎?”
霍懷瑾搖頭。
“不,算到的,就是你這個人。”
喬為初心頭一跳。
“你是指,準確算出的是我?不是什麼合八字找了一圈,我合適的那種?”
霍懷瑾點頭。
“嗯,隻差點你的名了。”
喬為初皺眉。
“這麼邪門的?我身份有異?”
霍懷瑾沒有回答。
昨日,他也讓人查了喬為初。
就是村中一個沒娘又爹不疼的孩子。
在那樣的家中,就如謝煜所言,她能活到現在,都是奇跡。
唯一詭異的,就是她那一身驗屍的本事。
就那日她露的一手,比起刑獄司的老仵作,不遑多讓。
但調查裏,一點沒查到她曾經有與外人接觸的線索。
喬為初還不知自己的老底被掏了,還在那想怎麼會選到自己。
“你們有抓到了那老道嗎?”
霍懷瑾眸光一閃。
“沒有。根據齊善明的口供所說,那是個遊方道士,還是自己找上門的。”
喬為初訝然的瞪了瞪眼。
“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道士,說的話齊善明也信?”
霍懷瑾:“他說那老道敲開門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破軍滅,父殺子。”
喬為初挑眉。
得,這是直接踩在大動脈上的。
她腦子亂成一鍋粥。
這自己是配菜,還是主菜?
她在這案子裏有作用嗎?
還隻是說有人想通過這事要原主的命?
可,原主就一個小可憐,又有什麼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對待?
霍懷瑾見她一會皺眉,一會歎氣,心也不由跟著提了起來。
“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