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清臉色青白交錯,嘴巴蠕動,怎麼都開不了口。
陸知苒語氣嘲諷,“並非發自內心的道歉,我並不需要,妹妹不必如此勉強自己。”
薑氏又狠狠打了楚雲清幾下,“你個不省心的東西,竟是犯下這番糊塗事!事已至此,頭麵也沒法退,不然侯府就要顏麵掃地,你兄長也要被人嗤笑。”
“而今侯府隻餘個空架子,你嫂嫂被你寒了心,你拿什麼來補上這八千兩?你給我跪下給你嫂嫂道歉,她不原諒你,你就不要起來!”
這番話明著是在責罵楚雲清,但實際上卻是說給陸知苒聽的。
她若是識大體,就應當放下成見,把銀子出了,不然,侯府鬧了笑話,就是她的錯。
楚雲清痛哭流涕,一把撲到陸知苒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嫂嫂,我,我錯了,我那都是無心之言,你就原諒我吧!頭麵之事,我真的隻是一時糊塗,你就幫幫我吧!”
陸知苒不為所動,“我們商戶滿身銅臭味,我的銀子更是臭不可聞,豈能拿出來汙了妹妹高潔的品格?”
楚雲清不依不饒,“就算不是為了我,也要為兄長的臉麵著想啊!”
陸知苒淡淡道:“男人的臉麵靠的是自己的功績,而非這些阿堵之物。”
楚雲清:......
自己妹妹這番作態,楚翊安隻覺十分丟臉。
而陸知苒的態度,同樣讓他心裏不舒服。
難道她當真半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聲譽?
薑氏眼底閃過一抹陰鷙,語氣重了幾分。
“苒苒,你以前素來懂事,現在卻是越發小家子氣了,這讓我如何放心把這個家交給你?”
這是又拿管家權來威脅她。
陸知苒:“兒媳自認才疏學淺,難當大任,母親不把中饋交給我是對的。”
薑氏:......
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把薑氏噎了正著。
好半晌,薑氏才找回自己的思路。
“安兒,你也勸勸吧,正所謂家和萬事興,你剛立了大功,還在等著朝廷給你分派差事,可不能在這個關頭出岔子。”
楚翊安心中既惱怒又難堪,袖中拳頭暗暗握緊,最終開口,“那副頭麵清兒不要了,你付了銀子,便是你的。”
隻要他們侯府付了銀子,就保全了臉麵,至於頭麵落在誰的手裏,並不重要。
楚雲清陡然尖叫,“不行,那是我的!”
楚翊安眼神狠厲地掃了她一眼,“你還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還嫌不夠丟人嗎?”
楚雲清鼻腔中瞬間湧起一股酸澀委屈,心底更升起濃濃的怨恨。
薑氏腦子轉得快,連忙接話,“那頭麵刻了清兒的名字,轉贈旁人不合適。”
楚雲清眼神微閃,旋即也連忙點頭,“對對,那頭麵刻了我的名字。”
那是她的,誰都搶不走!
陸知苒語氣淡淡,“別人的東西我也不會要,嫌膈應。”
一句話讓幾人都黑了臉。
楚翊安壓著怒火,“你到底想怎樣?看著大家為此焦頭爛額,你便高興了?”
陸知苒:???
她明明才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現在反倒成了過錯方,真是可笑。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楚翊安:......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她才懶得慣著這些人,簡直浪費時間。
憑她對薑氏的了解,她定然有法子從別處弄到那八千兩,到時候自己隻管看戲便是。
拱了大家滿肚子火,一分錢都沒掏,她拍拍屁股走人了。
楚雲清對著她的背影無能狂怒,“娘,就,就讓她這麼走了?”
薑氏滿臉沉鬱,“她現在完全就是個滾刀肉,我們能拿她怎麼辦?”
她看向楚翊安,“看來,她這次是真的被傷透了心,這才索性什麼都不管了。安兒,解鈴還須係鈴人,你......”
楚翊安斷然道:“我是不會去哄她的!”
楚雲清也氣憤地大罵,“她那般自私自利,眼睜睜地看著侯府聲名被毀!就不該給她臉!”
楚翊安對楚雲清也是滿肚子火,“自私的人是你,侯府的聲名就算被毀了,也是你的功勞!”
被這般責難,楚雲清又氣哭了,“你竟然偏幫一個外人!她明明那麼有錢,卻連八千兩都不肯給我!她不是自私自利是什麼?”
楚翊安覺得她不可理喻,半句話都不想多說。
眼見他也要甩袖而去,薑氏連忙把人喊住。
“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此事要如何解決,總要拿出個章程來。”
楚翊安麵容冷冽,從齒縫擠出幾個字,“我去湊!”
薑氏哪裏舍得讓自己兒子千辛萬苦湊銀子?她略帶踟躕地開口,“我倒是有一個解決之法。”
楚雲清什麼都顧不上,立馬催促,“娘,您有什麼法子就快說吧!”
薑氏緩緩開口,“書寧昨日剛得了皇上的厚賞......”
她才剛開了個頭,楚翊安就變了臉色。
“不行,那是書寧自己的東西!”
楚雲清的心思卻是一下活絡起來,她理直氣壯地道:“她是我的新嫂嫂,給我送個見麵禮不是應該的嗎?況且她那日得的賞賜那麼多,也不差這點銀子。”
看著妹妹這貪婪的嘴臉,楚翊安隻覺心生嫌惡。
“她有多少銀子是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安排分配!”
自己兒子對那女人這般袒護,薑氏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鬱。
來路不明的孤女,連陸氏都不如,若非她僥幸得了皇上青眼,薑氏斷然不會讓她入門!
薑氏語氣沉緩,“安兒,你妹妹沒錯,她新入門,的確該給小姑子備上一份禮。當初陸氏可比她懂事多了,過年過節從未落下過禮物,即便是對府中下人她亦是一視同仁。”
楚翊安語氣不屑,“不過是邀買人心的手段罷了,書寧不需要!”
他的書寧是世間最好的女子,根本不需要那些世俗的手段來裝點門麵,時日久了,大家自然知道她待人是何等真誠。
薑氏知他此時完全被迷了心智,緩了緩語氣。
“你還是太天真了。她是後來者,卻越過陸氏得了五品誥命,府中上下人人都把眼睛落在她身上,明裏暗裏也都在把她和陸氏做比較。”
“這個時候她若不有所作為,就會被人比下去,覺得她徒有其名,遠不及陸氏。你既如此愛重她,就該好生為她籌謀打算,日後你若想抬舉她,這些平日積攢的好名聲就能成為她最大的助益。”
明明是要讓趙書寧掏銀子,話到了薑氏的嘴裏就全變成了為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