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演的是一場苦情戲，確實比尋常累些。

喬一飾演的女主被主母脅迫，用鞭子抽打梁淺飾演的丫鬟，以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開拍之前，陸成江站在喬一身邊，輕聲提醒，“注意力度，別傷到自己。”

喬一乖巧點頭，可看到不遠處的梁淺，這句習以為常的關心又讓她覺得有些變味。

注意力度？難道是怕她打傷梁淺嗎？

喬一下意識就想問出口，但這種懷疑，對陸成江來說，多少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她將內心這種不安，全都歸咎於梁淺身上。

她斂目，盡量把這些雜亂的想法壓下去，回到化妝間做最後的準備。

道具室和化妝間一牆之隔。

喬一去補妝，餘光瞥到道具室似乎有人影晃動。

她不動聲色地走到門口，親眼看到林柔用手上的棍狀物，替換了桌上原本的道具。

她閃身躲到一旁不起眼的陰影處，等林柔離開，才走進道具室。

被換過的木棍就擺在桌上，喬一拿到手裏掂了掂，立刻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是重量。

這根木棍，是實木的。

用來打人的木棍，卻應該是泡沫做的仿真木棍。

這樣的木棍打在人身上，一定會很疼吧？

喬一把木棍放回原位，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地回到化妝間。

梁淺，既然讓你主動走你不肯走，那就不要怪我下重手了。

一刻鐘後，喬一手握道具，麵無表情地俯視著梁淺。

梁淺作為丫鬟，給作為女主的喬一讓了妝。

她的長相其實是很有攻擊的明豔掛，可在粗糙的妝造下，整體顯得比喬一遜色不少。

好在她自身條件優渥，縱使一身素淨，五官依然出眾。

喬一收緊五指，想起即將要做的惡，心中難免緊張。

她很少做惡。

或者說，她作惡一般不太需要自己親自出手。

可她很快安慰好自己。

是林柔換走的道具，跟她無關。

要怪，隻能怪梁淺自己得罪的人太多。

是梁淺她緋聞纏身，又勾引投資商。

是梁淺把主意打到陸成江身上，明知道她有多愛陸成江。

想到這些，喬一眼神逐漸堅定。

她舉起棍子，狠狠打在梁淺身上，嘴裏配合地念著台詞。

“你不要怪我，小姐我也是身不由己......”

隨著“咚”地一聲，梁淺悶哼出聲，整個人跪伏在地上。

好痛！這不是道具！

多年的拍戲經驗讓梁淺立馬反應過來道具有問題。

但現場沒人喊停，很可能隻有她自己知道道具不對。

她咬著唇，選擇閉嘴。

她知道，最近出了太多意外，導演對她已經很不滿，所以不能再搞砸了。

喬一沒想到梁淺這麼能忍，打到第五下時，她明顯有點慌了。

她確實想讓梁淺長個記性，但沒想真把她打出事。

偏偏導演遲遲不喊卡，她隻能繼續演下去。

場景在無形之間，更加貼合劇情。

連在攝像機前的導演都拍手叫好。

“喬一和梁淺今天都狀態不錯啊，一個真的像在打人，一個真的像在挨打。”

陸成江緊緊盯著監視器內的二人，越看越不對勁。

在梁淺的冷汗已經明顯潤濕衣領時，他叫停了拍攝，“過了就拍下一條，不要耽誤進度。”

導演聞言，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卡”。

他不懂，演員狀態明明挺好的，陸總為什麼不讓繼續拍下去？

“卡”聲剛落，梁淺就直直倒在地上，麵色慘白。

她右手捂住被打傷的地方，廢了很大力氣才強撐著沒哼出聲。

血痕染紅了梁淺的素色戲服，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有工作人員發現了，驚呼出聲，“天呐，怎麼這麼多血？梁淺是被打傷了嗎？”

喬一看到一群人圍過來，手下意識鬆開木棍，臉色慌張。

“成江，怎麼回事？梁淺她......”

“不是我，我沒用力啊！”

陸成江沒有立刻安慰喬一，而是讓人撿起地上的道具棍子交給他。

他拿到手裏，掂了掂重量。

一瞬間，五指收緊。

泡沫和木棍，正常人一掂就能掂出區別，喬一怎麼會毫無察覺？

“道具有問題。”他聲音極低，聽不出情緒。

喬一卻莫名覺得他在生氣。

導演也無端接收到一股冷意，不自覺地瑟縮脖子。

藝人因道具準備不當在劇組受傷，會對劇組產生惡劣影響。

導演以為陸成江是擔心梁淺受傷的事波及劇組聲譽，從而影響喬一新劇的名聲，當即坐不住了。

親自檢查過木棍後，他怒聲嗬斥：“道具呢？你們怎麼辦事的？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重大事故？”

一個年輕小夥戰戰兢兢地跑到導演麵前，卑微解釋。

“導演，道具絕對沒問題，今天早上我還檢查過，肯定是有人故意換了道具！”

喬一與陸成江並肩，開口時控製不住心虛，但很快又找回正常狀態。

她將問題攬到自己身上，“成江，都怪我拿到道具沒有仔細檢查，才害梁淺受傷。”

“可誰會特意換掉道具呢？是不是她得罪劇組什麼人了？”

喬一問得直接，反倒顯得坦蕩。

沒人懷疑到她頭上。

除了陸江江。

林柔全程圍觀，聽到這句話，嗤笑一聲。

“你們也太陰謀論了？誰有那閑工夫盯著別人的道具換？我看今天這場鬧劇，指不定是有人自導自演呢。”

她垂眼睨著剛從地上支撐著爬起身的梁淺，滿眼嘲笑。

“開拍前，我親眼看到梁淺鬼鬼祟祟地進了道具室。要我說，她肯定是嫉妒喬一姐和陸老師恩愛，才故意用苦肉計想栽贓喬一，好自己上位。”

“要不然，怎麼會處心積慮地撿陸老師的西服傳緋聞呢？”

梁淺風評本來就差，再被林柔一引導，其他人看梁淺的眼神已經戴上有色眼鏡。

“沒想到梁淺這麼不要臉，昨天她想和陸老師炒緋聞，喬一姐都原諒她了，她竟然還沒死心......”

“是啊，恩將仇報，真惡心！”

“你們知道她為什麼沒滾出劇組嗎？聽說她傍了一個很有錢的投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