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沒察覺到梁淺和陸成江之間怪異的氣氛,接過劇本仔細翻看。
閱讀完內容後,她詫異地抬頭。
“這個角色啊?會不會不太好......”
陸成江反應平淡:“有什麼不好的?就這個。梁淺,我隻給你二十分鐘準備。”
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六年沒演過戲,剛剛又表演失利,梁淺難免緊張。
她衝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想緩解情緒,卻沒想到出來就看到陸成江沉默地站在門口。
梁淺剛剛平複的心情,再次陷入如擂鼓般的緊張中。
她打算直接掠過陸成江,被陸成江一把拽住手腕。
“你幹什麼?”
梁淺抓著他的手掙紮。
陸成江反腳踢上門,虎口收緊。
他像是要把梁淺的手腕給捏斷,欺身靠近她,“你當初上那個男人車的時候,有沒有後悔過?”
梁淺對上他冷漠的眼,心一沉。
她知道陸成江想聽什麼。
但她還是否認:“沒有。”
隻一瞬,她就感覺手腕上的力道鬆了。
接著,陸成江發出一聲冷笑。
“很好,你和我想象得沒有變化,那我也不用對你心軟了。”
“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要那個角色嗎?求我。”
陸成江冰冷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近人情的殘忍。
梁淺從他熟悉的眼眸裏讀到了威脅,“如果我說我不呢?”
“你可以說不,但以我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我可以讓你失去的不僅僅是這一個角色。”
梁淺心裏一咯噔。
陸成江說得沒錯。
現在的他有這個實力。
擺在眼前的,很可能是她在娛樂圈的最後一個機會了。
如果沒把握住,憑借陸成江對她的恨意,他一定會讓她徹底滾出這個圈子。
梁淺垂在身側的手不斷發抖。
半晌,她閉了閉眼,仿佛用盡全身力氣,低聲妥協:“我求你。”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大聲點。”
陸成江得寸進尺。
他向前一步,兩個人再度拉近到一個危險的距離。
梁淺聞到他身上極具侵略性的冷冽雪鬆香。
“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這次,她提高了音量。
陸成江看到昔日這隻驕傲的孔雀在他麵前拔下漂亮的羽毛,終於有了一絲報複後的滿足感。
隻是,還不夠。
他了無興致地開口:“好,我就給你一個公平試鏡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的實力。”
回到麵試的房間,梁淺捏著劇本的手緊了又鬆。
陸成江找的這段戲沒有任何可發揮的空間,連台詞都隻有一句。
劇情內容更簡單:喬一飾演的女主角踩著侍女的背上馬。
而她,就是那個侍女。
她懷疑,陸成江是故意找這段戲來羞辱她。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必須試試。
當年母親生病之後,父親受不了壓力,意誌消沉,沉迷賭博。
短短半年,梁家就從小有富餘的家庭變成了身負千萬巨債的窮光蛋。
為了償還這筆債務,梁淺不得不向經紀公司借了三千萬。
公司隻有一個要求,讓她配合炒作緋聞,利用自己的流量帶新人上位。
這也是她這些年緋聞不斷的由來。
短短六年,梁淺總共和三十多位男明星傳過緋聞,這讓她的名聲臭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治好母親後,梁淺不想再繼續出賣名聲,於是提出高強度工作歸還公司的三千萬。
然而這時,已經沒有導演願意再用她。
她隻能一部一部戲去試鏡。
昨天公司告訴她,如果這部戲還不成功,就讓她去陪金主大佬應酬,給公司其他藝人拉資源。
所以她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一分鐘後,陸成江發號施令:“開始吧。”
為了試戲效果更真實,陸成江特意讓人拿了戲服過來給喬一換上,包括清宮戲最常穿的花盆底鞋子。
梁淺把手上的劇本放到一邊,原地跪下。
她上半身伏在地上,呈謙卑恭敬狀:“小姐,您慢點。”
喬一應了聲,提著一口氣,伸腳踩在梁淺背上。
再清瘦的女人也有幾十斤重,喬一全部的體重壓在梁淺身上時,清裝花盆底尖銳的四角像刀刃一樣紮進梁淺的背部皮膚。
撕裂般的劇痛清晰傳來,梁淺感覺自己的背疼得不行。
她承受不住晃了一下。
喬一本來就慌張,被梁淺晃這一下後,身體徹底失衡,往地上栽去。
陸成江眉心一跳,下意識衝過去接住喬一。
然後想也沒想地訓斥梁淺:“這麼簡單的戲你都演不好,要是摔到喬一,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梁淺手肘撐在地上,咬牙極力忍耐,“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你除了會說對不起還會說什麼?”
“是我自己沒站穩,成江,你別怪她。”
喬一拉了拉陸成江的衣袖,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她伸手扶起梁淺,眉眼和善,“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太擔心我了,不是故意對你發脾氣。”
趙導看出陸成江不滿梁淺,極有眼力見地幫忙訓斥。
“喬小姐,你不用替她說話,你就是太心軟了,她這樣的龍套圈內每年產出千千萬,如果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還留著她幹什麼?白白浪費兩次試鏡機會!”
梁淺喉頭一哽,“我下次一定注意,請再讓我試一次。”
喬一看了眼臉色蒼白的梁淺,於心不忍。
她晃著陸成江的手臂撒嬌,“成江,我看她挺有誠意的,算了吧,反正我也沒受傷。”
陸成江沒說話,讓人摸不準態度。
倒是趙導,反應很堅決:“喬小姐,不用浪費時間了,換下一個說不定更好。”
喬一沒放棄:“成江,就當是為了我嘛,隻要你答應,我就陪你去見陸叔叔和陸阿姨。”
“之前哄你那麼久你都不肯去,今天為了一個外人妥協。”
陸成江歎了口氣,攬著喬一,終於鬆口,“真拿你沒辦法。”
然後,他冷淡的眉眼下壓,用近乎施舍的眼神睨著梁淺,“行,那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再給她一次機會,別忘記你答應我的。”
外人?
梁淺捕捉到這個詞。
原來在陸成江心中,她已經是一個外人。
也對,不能怪他。
當初畢竟是她走得那麼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