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間,許清黎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十八歲那年,父母尚在,沈懷延那時很窮,但是對她很好。
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在大冬天跑半座城,隻為給她買喜歡吃的綠豆酥。
那時,沈懷延紅著鼻尖出現在她寢室樓下。
許清黎好像一個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跳地跑到沈懷延懷裏。
“阿延,你怎麼來啦?不是說最近期末很忙嗎?”
沈懷延寵溺地笑了一下,臉上還有少年特有的青澀。
隨後像是變寶一樣從懷裏拿出了那盒綠豆酥。
北方的冬天,風是冷的,沈懷延的手更冰。
唯獨那盒綠豆酥,被他護在懷裏,依然是溫熱的。
“不是有小饞貓說自己吃不到綠豆酥就學不進去嗎?我看你這回還怎麼給自己找借口。”
沈懷延真的很窮啊,窮到冬天還穿著一雙單鞋。
許清黎看著他鞋底上厚厚的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為了省錢肯定連公交車都舍不得坐。
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沈懷延瞬間慌了神,連忙問她怎麼了。
“綠豆酥太好吃了......好吃哭了!”
許清黎咬著一口綠豆酥,口齒不清,但淚流滿麵。
這個夢做得太真實了,真實到許清黎被電話吵醒時,還以為自己還在十八歲那一年。
她聽到沈懷延在那頭喊自己:“許清黎,你......”
未等他說完,許清黎接過了話茬。
用沈懷延多年都沒有聽到過的熟悉語氣跟他撒著嬌:“阿延,綠豆酥真的好好吃啊,我還想吃,好不好?”
下一秒,手機從許清黎手裏滑落,她再一次沉沉睡了過去......
等她再睜眼時,感覺自己在一個冷冽的懷抱中。
沈懷延這幾年身上的味道變了。
雖然並不難聞,但是身上有太多名利場裏的味道,她不喜歡。
許清黎下意識地推開了他。
沈懷延皺了皺眉,但仿佛心情很好般,並沒有多說什麼。
“怎麼發燒了也不跟我說?綠豆酥給你買好了,趁熱吃?”
他語氣溫柔,輕聲哄著許清黎,就真的好像他們十八歲那一年。
可惜,現在已經不是了。
許清黎想起自己半夢半醒間接的那通電話,頓時懊惱不已。
但她沒想到沈懷延真的會給她買回來。
這算什麼?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扔了吧,不想吃了。”許清黎翻了個身,聲音冷淡。
“你耍我?”
許清黎沒有回答,隻是沉默著應對他的暴怒。
片刻後,她聽到身後傳來了自嘲般的冷笑聲。
“許清黎,我他媽就知道你賤,沒想到我比你還賤。”
沈懷延起身,整理好衣服。
把那盒綠豆酥扔進垃圾桶裏,狠狠摔關了門。
許清黎依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淚水,無聲浸透了枕頭。
直到半個小時後,她隔壁客房裏傳來了曖昧的聲音。
那間客房平時一直都是空著的,沈懷延把許念安帶進去純粹是為了氣沈清黎。
可她,已經不在乎了。
曖昧聲時而激烈,時而柔情,持續到天蒙蒙亮才停。
許清黎就這樣睜著眼睛躺了一晚上。
和她一牆之隔的位置,或許就是沈懷延和別的女人激烈的戰場......
直到早上六點,許清黎拖著一個行李箱離開了待了三年的沈家。
這一次,她連頭都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