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祝瑜站在這裏，屬於從前的自信與光芒瞬間就回來了。

刹時，音樂起，是水滴聲，而後是風吹聲，緊接著，是馬蹄聲。

後台裏，樂壇一姐蕭晗雙手環胸，看著轉播屏裏的祝瑜，“有膽量，敢唱莫希的歌。”

“我剛剛還懷疑自己聽錯了，真是莫希老師的歌啊。”旁邊耳朵尖的湊了上來。

“好像是《芳擷》耶~”

“對對對，這是莫老師的成名曲，極為愛惜......”

莫希是出了名的愛惜羽毛，之前有很多明星唱他的歌，因為擅自改編音律，被懟得一無是處。

雖然莫希在樂壇造詣非凡，但他的歌，如果不是經他本人認可，一般人還真不敢唱，尤其是在公開演出中唱。

一旁的曲曉柔拔弄著頭發，“害，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難道她不知道這次的聲樂評委就是莫老師嗎？”

評委的名單節目組一直沒有對外透露，曲曉柔倒是先爆料出來了。

後台的導演通過鏡頭看到這些，不悅已經寫在臉上，對著身邊的助理說，“這段後期剪掉，另外曲曉柔的分鏡，挪兩個給祝瑜。”

《芳擷》作為一首古風歌，能在華語曲庫中，有著非凡的地位。

除了原創者莫希填詞寫曲的智慧，還有這首歌背後的故事

野史有載，東晉時期，有一歌妓，名喚凝華，容顏絕色，舞技超群，天生尤物。曾有某國太子為一親芳澤，不惜以城池交換。但凝華不為所動。

唯獨對書生秦淮癡心相待，秦淮白麵書生，窮苦人家，兩人約定待秦淮高中狀元，便帶凝華離開。不料男子薄情，最終等來的是秦淮留京任職的消息。

永元七年，時年二十有五，凝華傍晚自妝樓躍下，血染青石，粉身碎骨。

悠然的前奏漸顯局促，鼓點落下，戰起雷鳴。圓形光束刹時打在祝瑜的身上，舞台中央，她著一身紫色吊帶長裙，裙邊垂在腳踝處，慵懶的長發四散在胸前與背後，看似隨意，卻難掩細節上的精致。

是那種不刻意不張揚的美麗。

她身形挺拔，姿態從容，雙眼微閉，感覺著音樂的節拍。

前奏完，她睜開眼，手握著話筒，低聲聆唱，“誰著青衫在亂舞中紛飛，誰的琴聲在深宅裏遷悔......”

也是這開口的一瞬間，原來坐在暗處評委席上的幾個人紛紛抬頭，相互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看向舞台上唱歌的人，若有所思。

歌聲還在繼續，從方才的低音，漸漸走向中高音，曲風也發現了微妙的變化，相比開嗓時那瞬間的空靈與驚豔，這一段開始，帶了些含蓄與婉轉的溫柔。

“芙蓉花下，淡妝濃抹，誰家女兒情許相諾；遠處夕陽染著胭脂紅蘿，公子方將那青黛輕落......”

數十米的距離，光與暗的交結，她就站在那裏，將那淒美又悲哀的故事，娓娓道來。

她的歌聲中，帶著無奈，帶著遺憾，帶著絕別，仿佛她就是那故事中的凝華......

這是歌聲的力量，將所有情緒都表達得淋漓盡致。

刹時，舞台燈光全部點亮，節奏如疾風驟雨般，悲傷、痛苦、聲嘶力竭的糾纏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祝瑜完全放開嗓子，“春風吹高樓，青山又別逢，君不見妾悔痛，白了頭......”

“別盼往生，斷卻青絲紅塵！”

高音中轉而下，完美一個收尾。

伴奏漸落，一曲終了。

片刻之後，寂靜無聲，仿佛所有的人都沉寂在剛剛祝瑜營造出來的氛圍中，不得抽離，最後還是導演粗著嗓子提示道，“燈光師燈光師，評委席打燈！”

舞台表演已經結束了，評委席這塊還是一片漆黑！

某位沉浸在歌聲中的燈光師慌忙回神，手忙腳亂地推起燈光，這才讓評委席上的幾人亮相。

正前方坐著服裝各異的四人，桌麵左上角擺著他們各自的名牌，初秀舞台是沒有觀眾的，但是評委會在現場，要求表演情況打分。

這個時候主持人出來熱絡場子了，“哇，祝，祝瑜，”林航下意識看了眼台本，確定自己沒有口誤，“你之前是學過唱歌嗎？”

開玩笑，她的聲樂啟蒙老師可是在白宮開過個人演奏會的大師好嗎！

這首《芳擷》對她來講，就是信手拈來。

但原身祝瑜可沒有學過，她謹記自己的身份，禮貌一笑，“沒有。”

林航驚訝挑眉，“可是我剛剛在後台聽說，你是開播前三天才收到邀請的，你不會告訴我，你就用了三天時間來準備這場首秀？”

如果沒有什麼聲樂基礎，三天時間能唱出這個效果，不知道會讓多少音樂界藝人嫉妒。

然後在林航的注視下，祝瑜十分誠實地點了點頭，“沒錯，因為時間太倉促，沒來得及做出改編，也沒來得及加舞蹈動作。”

......

原創就在評委席上坐著，你跟人說改編！

林航感覺現在的對話有點危險，正糾結這天要怎麼聊下去，這時評委席上的擴音響了起來，莫希簡單幹脆地問道，“如果改編，你打算從哪裏入手？”

死亡提問！

危險危險危險！

祝瑜沒有注意到林航的表情，直接麵向莫希輕輕鞠了個躬，“莫老師，您是這首歌的原創，我知道您非常愛惜自己的作品，但是我在練習這首歌時，總覺得最後一段收尾略有些倉促，如果加一段副歌，或者伴奏融合一點琵琶的音律，可能會更直白清脆一些。”

想必莫希當初創作這首歌的時候，將表達的是人物極度的苦痛和幽怨，伴奏也一直用的是蕭鼓，這些大起大落的音律，雖然很有個人色彩，但卻讓整些歌過於笨重，它明明可以更動聽清脆。

後台轉播廳裏，二十七位女藝人們，臉上神情各異。

因為有跟拍的攝影錄相，就算有人已經十分不爽，但還得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至於太難看。

最開始，她們認為祝瑜選擇《芳擷》這首歌，是為了熱度，到時候唱得不好，肯定會被莫希的粉絲各種嘲諷。

做為一個剛剛因為感情糾葛上了熱搜的女網紅，想出這種黑紅的營銷方式也不足為怪。

就連蕭晗最開始也是抱了看笑話的想法，可是當祝瑜一開嗓，她就愣住了。

作為一個在音樂圈子裏混了十多年的老牌歌手，她對音樂的敏銳非同一般。

而確實如她所料，祝瑜整場都是高水平發揮。

莫希當年以《芳擷》一曲封神，直接名列為華語歌壇前三的音樂影響人，這麼多年，有多少小生後輩們來唱這首《芳擷》，可是唯有祝瑜將這首歌唱出了莫希巔峰時的境界，甚至......比之還過無不及。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她居然隻用了三天的時間，蕭晗覺得祝瑜一定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