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鳳素暖沒有說話，閉目養神，兩個丫鬟的對話零星地傳入耳中。

輕舞的直率和善良讓她感到溫暖。

而雲柳的厭惡和不耐，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決定暫時留著雲柳，觀察一段時間，必要時再采取措施。

輕舞為她洗頭，為她沐浴，始終盡職盡責，毫無怨言。

鳳素暖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有些失神。

隻見鏡子中的她，身著黛紫色輕羅海棠裙，靈動中透露出一股難以察覺的威嚴。

頭戴多寶釵，斜插在如雲的發髻中，遠山般的黛眉，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挺拔的瓊鼻，丹唇紅麵，美麗靈動，秀麗雋逸。

輕舞在一旁感歎，“王妃真是天生麗質，可惜以前沒有遇到貼心的丫頭。王妃放心，以後有輕舞在，輕舞不會讓人再欺負你了。”

鳳素暖從銅鏡裏看到輕舞眼中泛起的淚光，心中感慨萬分。

這丫頭心思單純，自己對她並無恩惠，跟隨自己也沒什麼前途，她卻如此忠心。

日後，鳳素暖決定對輕舞另眼相待。

輕舞和雲柳帶著鳳素暖來到錦王府的前院。

海棠林中，隨意擺放著一張石桌，四張石凳，頭頂是藤蔓環繞的簡易亭子。

鳳媚柔坐在石桌旁，丫鬟青鳶站在她右側。

鳳素暖遠遠看到鳳媚柔，袖中的拳頭緊握，又鬆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急於一時。

鳳媚柔看到鳳素暖，見她一身雍容華貴的打扮，心裏嫉妒，恨得牙癢癢。

她不過是個傻子，怎配得上這麼好的綾羅綢緞？

這麼奢華的頭飾？

看來錦王對她並不薄。

鳳媚柔不相信錦王能看得上這麼個傻子，隻是她運氣好，掛了個錦王妃的頭銜，吃穿用度自然不會差。

鳳素暖從鳳媚柔眼中看出了濃烈的妒意，唇邊的笑容愈發濃鬱。

妒忌是魔鬼啊！

走近後，鳳媚柔看到鳳素暖靈動的臉龐，錯愕萬分，看不出半點傻氣。

鳳素暖看到石桌上的點心，眼睛一亮，伸手拿了一塊就塞進嘴裏。

錦王對她十分刻薄，一日三餐給得那麼少，她自然要抓住機會填飽肚子。

她才十五歲，還在長身體。

鳳媚柔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這個傻子傻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突然變好？

鳳媚柔不知道的是，這個傻子是否真的啞了。

如果她還能說話，那這個傻子就是個麻煩。

她得想辦法試探試探她。

“妹妹如今貴為錦王妃，要打理的事務自然多了不少，姐姐在此等候已久，妹妹這才出現。”

鳳媚柔麵帶微笑，語氣中卻隱藏著無法掩飾的厭惡，仿佛在撒嬌般向妹妹抱怨。

她表現得姐妹情深。

鳳素暖卻對她不理不睬，隻專注於享用點心。

輕舞疑惑地看著鳳媚柔，心中暗想：王妃是啞巴，鳳大小姐不知道嗎？

這時，雲柳輕聲提醒。

“大小姐，我家王妃不能說話。”

鳳媚柔聽後，心中暗喜。

啞了，她就放心了。

鳳素暖心中冷笑，雲柳這樣明目張膽地傳遞信息，真把她當傻子了？

鳳媚柔裝出一副惋惜悲傷的模樣，歎道，“哎，我家三妹原本不是啞巴，隻是前幾日不小心吃錯了藥，這才啞了。真是讓人痛心。”

她擠出幾滴眼淚，又對輕舞和雲柳再三交代。

“我家三妹是個吃貨，見到什麼吃什麼，你們要多費心，別讓我這傻妹妹吃虧。”

鳳素暖一邊品嘗著美味的綠鬆糕，一邊悠然地望著遠方，陷入深思。

她剛到錦王府一夜，鳳媚柔就急不可耐地來試探她，看來她和太子的醜聞價值不小。

那麼昨夜闖入錦王府刺殺她的刺客，背後的主子很可能就是鳳媚柔或太子殿下。

錦王府的侍衛昨夜搜查無果，真相隻有一個——

刺客來自王府內部。

王府裏有鳳媚柔的眼線？

不太可能。

但有太子殿下的眼線，這就很有可能了。

雲柳，是太子殿下的人！

鳳素暖因思考事情太過出神，不小心噎住了，猛地咳嗽起來。

雲柳譏諷道，“王妃還真是個吃貨。”

輕舞不滿地瞪了雲柳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貼心地為鳳素暖端起水杯，遞給她。

鳳素暖瞥了鳳媚柔一眼，她麵無表情。

鳳素暖又將目光移到青鳶身上，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鳳素暖故意將水杯舉得很高，張開嘴去接水，卻故意讓水流偏離，水全部灑在了她的脖子裏。

輕舞急切地說：“哎呀，王妃，衣服濕了，快去換一件吧。天氣涼，別感冒了。”

說著，輕舞拉著鳳素暖就要離開。

雲柳語氣歉意地對鳳媚柔道：“大小姐，請自便。”

鳳媚柔看到素暖這副傻樣，心中的疑慮終於消散。

“青鳶，我們回去吧。”

鳳素暖回到房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當雲柳要拿出去洗的那件濕衣服被鳳素暖緊緊抓著，不讓她拿走。

雲柳無奈地說：“錦王妃，這些衣服臟了，奴婢拿去洗了。”

輕舞走過來，說道：“雲柳，隨王妃去吧！她喜歡就讓她多抱會兒。”

雲柳心中不滿，小聲嘀咕：“跟了這麼個傻子，有什麼前途。”

輕舞震驚：“雲柳，你說什麼？你怎麼能這樣？錦王府花了那麼多錢買了我們，就是希望我們好好伺候王妃。”

“做人要有良心，王妃已經很可憐了，你作為下人，怎麼能嫌棄她？”

雲柳沒好氣地說：“知道了。”

然後氣憤地離開了，但她還一步三回頭地看向鳳素暖抱著的衣服。

鳳素暖盯著她的背影，心中暗自磨牙。

想銷毀證據，門都沒有。

輕舞唉聲歎氣，蹲在鳳素暖麵前，小心翼翼地勸解。

“王妃，你把這臟衣服給奴婢去洗了，好不好？”

鳳素暖望著輕舞，她的深明大義，讓鳳素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她突然將自己的銀鐲子拔下來，放在衣服濕潤的地方，然後緊緊抱著衣服......

這個動作，她做得非常自然。

輕舞無奈：“王妃，你抱著一堆濕衣服多冷呀。”

輕舞從鳳素暖手中奪過衣服，銀鐲子掉在地上。

輕舞撿起銀鐲子，看到銀鐲子上顏色的變化，驚呼：“啊......”

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鳳素暖：“茶水有毒！”

鳳素暖目的已達到，繼續裝傻充愣。

她自顧自爬上床，很快入睡了。

任憑輕舞再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