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剛眯了沒一會,我就被床頭的鬧鈴驚醒。
剛出院的身體,又勞累了幾乎一整夜,我眼皮重得像是墜了兩塊杠鈴,死活撐不開。
身邊的人將掀起的被角猛地甩到了我的臉上,我閉著眼睛扯了下去,艱難地掀開左眼的一條縫隙,就看見了宋棠樾走出臥室的背影。
那人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又回過頭來走到床邊。
我閉著眼都能感受到飽含著濃濃怨氣的眼神,心頭不禁湧起陣陣愧疚。
昨晚她說什麼來著,哦,今天上午她有一個很重要的安排。
額.......這也不能全怪我吧,是她主動的。
至於後半夜……
我悄悄睜開眼睛,宋棠樾眼下一片烏青,眼神跟淬了冰一樣無聲瞪視著我。
我坐起身,尷尬地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剛想開口問她需不需要送她去單位,就被她抬起長腿一腳踢在了胸口上。
嘶~
真疼啊。
宋棠樾泄過火後,重重哼了一聲才摔門出去。
我捂著胸口,喘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宋棠樾從小練跆拳道,這一腳帶著怒氣,一點沒收力,看樣子真是氣狠了。
踢得也挺準,正中我之前的傷口處。
那晚的一刀,從我的肋骨縫隙刺進了肺葉,在醫院養了半個月,如今隻剩下一道褐色的瘢痕。
早已經不痛了,如今卻又因為宋棠樾痛了起來。
這都什麼事啊,都要分開了,還糊裏糊塗滾到了一起。
我把頭埋進被子裏,泰山壓頂的疲憊將我摁進了夢鄉,短暫擺脫了這些雜緒。
睡了一整天才感覺滿血複活。
我拿好證件去了辦事處。
之前因為我受傷住院,轉崗戰地記者的調令下來了,但相關單位的麵對麵審核卻一直拖著。
如果不是章叔幫我從中斡旋,我的情況又實在特殊,這個名額早已安排了出去。
這種任務名單往年都是提前一年就敲定的。
章叔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在背後默默幫助了我太多。
“安禮,你的情況章台長已經彙報過了,身體養好了嗎?”
“你要知道,一旦去了新貝戰區,醫療條件甚至食物補給,都有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情況,別逞強。”
我看著麵前熱情和藹的工作人員,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之前還以為麵談一定十分嚴肅,沒想到是這樣如同嘮家常般的場景。
我點點頭,肯定道:“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能夠勝任戰地記者的一切工作安排。”
頭發泛白的工作人員欣慰地點點頭,在我的申請書上蓋上了一個戳。
出門時,工作人員送我到門口,臨走前他突然拍著我的肩膀感慨道: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的父親。”
“當年我也是送他從這走出去的。”
“好小子,出門在外,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有事找外使館,知道嗎?”
我點點頭,想起同為戰地記者的父親,眼圈一紅。
工作人員繼續道:
“一晃眼,十年過去了,你也接過了你父親的接力棒走上了這條路,等你回來的時候,還是需要來這裏報道,我在這等著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