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請了馬車師傅幫忙搬東西。
門口堆滿了箱子,師傅以為是我的東西,連帶著一起搬上馬車。
我見狀趕忙叫停。
等看清楚內裏的物件後,心被狠狠揪起。
這一箱一箱的物件,全都是我和孟聞袁昭的回憶。
箱子裏的書畫,是孟聞曾為親手我作的畫、寫的詩。
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擺件,是袁昭為我討我歡心搜羅來的。
這些原本被我珍藏東西,現在被擠在一個破舊不堪的箱子中,撒上了墨水,狼狽不堪。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蘇曼娘故意惡心我的。
眼見這些物件成了這般模樣,我的心還是隱隱作痛。
既然都已打算離開,何必再作賤這些死物。
於是我喊來一位附近的乞丐,把這些東西都贈給了對方。
雖然有些東西臟汙了,但清洗幹淨還能賣個好價錢,也算是這些東西最後的價值了。
那乞丐高興極了,抱著箱子就要跑,隻是東西太多一個人拿不住,附近的乞丐都圍上來哄搶。
有錢人家扔的哪怕是垃圾,也夠他們這群乞丐不愁吃喝一陣子了。
而此時,孟聞和袁昭正好帶著蘇曼娘出門,被門口這幅光景給嚇到。
等看清乞丐們手裏哄搶的東西後,孟聞皺眉震怒。
“虞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贈予你的物件,你說不要就不要,毀壞潑上墨水就算了,如今還要當街贈給一群乞丐!”
這些東西我都是收好,鎖在庫房中,鑰匙隻有我們三個有。
所以袁昭心虛的不敢和我對視,言語卻依舊指責我。
“曼娘隻是拿出來看看而已,難道她碰過的東西,你都要全部丟掉?”
是啊,既然都知道了是蘇曼娘做得,可還是會為蘇曼娘辯護。
贈予者都不在意心血被如此對待,我也懶得再爭辯。
“對啊,隻要是她碰過的,我都不要了。”
我眼神掃過麵前這兩人,未盡的話語還淺藏著深意。
包括麵前這倆垃圾,我也不要了。
他們生氣的想找我繼續理論,卻被蘇曼娘攔著。
“孟哥哥,袁哥哥,虞姐姐她可能性格比較高傲,自然不喜歡我這樣的普通人,我都已經習慣了,哥哥們就別生氣了。”
“我和私塾先生約的時間要到了,我怕遲到被先生凶,我們快走吧。”
孟聞牽著蘇曼娘的手,另一隻手上是私塾的課本。
“好好好,聽你的這次就放過她了。”
“下次要是再被人欺負,可一定要告訴我,有我們罩著你不會有事。”
袁昭臉上壓抑不住的氣憤,死死盯著我。
“虞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連曼娘的一點點大方都學不會。”
“到底是沒有父母教養的野孩子,以後出門別帶著虞家的名頭,我怕你丟了虞將軍的臉。”
“也別說認識我,我丟不起那個人。”
他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後毫不留情轉身離開,吩咐管家。
“既然有本事吵著鬧著要走,那就別借旁人的力,東西自己搬走。”
“你們誰都不許幫她!”
管家花重金遣散了車夫,我收拾出來的行李,全都被丟到了地上沾滿了塵灰。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把散落一地的東西都打濕澆透,連同我也被淋了一身水狼狽不堪。
冰冷的雨水,打濕我的臉龐,我才恍若初醒。
曾經他們將我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鼓勵我積極麵對生活。
承諾過哪怕京中沒有我的家人,他們會做我的家人。
曾經的小心翼翼避開我的傷痛想著治愈我,如今卻狠狠的撕開了我的傷口痛斥我。
相識已久,他們清楚說什麼能更讓我情緒崩潰。
在半年前,他們得知我和安平王的婚約,發瘋的把我關在府中不讓我出門。
雙眼通紅,可憐兮兮的求我。
“虞舒,不要和他成親,他不適合你,他不是你的良配。”
“別離開我好嗎?”
這樣瘋狂的占有欲,讓我一度以為這是愛。
可是現在,雨水徹底的衝刷幹淨了我的腦子。
不過是一些男人惡心的占有欲作祟罷了,這樣的甜言蜜語當真的才是蠢貨。
我放下了所有執念,抱著散落滿地的行李,轉身離開。
我的目的地是長公主府,將軍府和長公主府相隔甚遠。
這一路上我的雙腳被磨破,流出的血卻沒有心底裏的多。
等到終於見到長公主府的大門,我徹底暈了過去,倒在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