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還有震顫酥麻感。
隻是一抹殘留的精神力,且少說都過了千年了,竟然還能擁有那般強悍的防禦力。
難以想象。
若幹年前,這具殘魂的主人該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風輕凝氣,再次入定。
她還想一探究竟,但不管這次她再如何努力,卻始終都進不去那道異世空間,連日奔波,風輕這鐵打的人兒也是有了困倦之意,她索性將黑瓦片放下,好好睡了一覺。
是夢。
前世恍若昨日。
她滿身血窟窿,一身白衣被鮮血染紅,三千青絲被懸崖處的風吹得淩亂,絕美,卻透著無盡淒涼。
風輕手持仙器,劍指那白衣無塵,氣定神閑的昔日同門。
她不甘。
她憤恨。
“就為了一個嬌嬌,就為了一個入門不足三年的人,你們挖我靈根,毀我靈台,壞我基骨,我風輕八千個日夜為你們而活,從未有一日想過自己,如今,你們,你們卻趁我飛升煉虛時要我性命,你們,當真好狠。”
胸腔處的不甘與憤恨快要噴湧而出。
不管再過多久。
提及此事。
她總是有著滔天恨意。
雷霆靈根,那可是除開金木水火土之外的變異靈根,堪稱仙品靈根,她不負蒼天,不負天下,為宗門大師姐,她護住了所有人,也是整個宗門弟子中修煉最快孜然粉,她以為自己被愛著,直到那日......
少女抬眸。
眉間滿是涼薄之意。
“我風輕的性命,從來隻掌握在自己手裏。”
她轉身。
毫不猶豫的跳下了身後那萬年來無一人生還,且會讓修真者形神俱滅的萬鬼窟。
無數隻惡手自沼澤伸出。
隻等她一落入惡土便將她分食殆盡。
恐懼疼痛先一步襲上少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閉上了眼。
可這一次,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風輕落入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她抬起頭,費力的想要看清眼前人的相貌。
他好似笑著,極為溫柔的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
“乖乖——我終於找到你了。”
“別怕,我會護著你,護著你走出這裏。”
風輕伸出手。
她好似觸摸到了他,他臉上一片冰涼。
“別哭。”
風輕手垂下的時候,隻記得那驚鴻一瞥的清冷鎏金灰白豎瞳。
......
再次醒來。
風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將昨晚的事忘了大半,隻想著定然是自己睡之前進入了那異度空間才會做那般奇怪的夢。
難得下山入城。
風輕喬裝後又在黑市逛了好幾日,搜羅到了不少好東西,還采購了不少靈草藥草,身上靈石已經被用得差不多了,這些草藥,是她翻身的資本。
在長街上找了一酒肆坐下休息。
她隨意要了幾個吃食,一盤蜜餞。
酒肆來往的人很多,修真者也不乏少數,雖大多都隻是尋常人,卻也能體驗體驗這般若城的風土人情。
鄰桌傳來了譏笑談論聲。
“他還以為自己還是什麼人間龍鳳,天之驕子,所有人都得捧著他讓著他呢,毒蠍堂的香主霍嶼當初可是因為他......唉......那怪物早就忍風無雙很久了,這次他剛好碰到人家槍口上,能保全一條命都難說。”
“也是......”
另外一人向四周看看,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要說那毒蠍堂也真夠過分的,人家本來靈根和靈台都已經毀了大半了,他們這次竟然還將人家......”
“這也曾是個風流人物,腿都斷了,雙眼也瞎了,竟然還不要命的往上衝,唉......”
風輕將桌上的糕點吃得差不多了。
她耳識好,也隻是將鄰桌這話當成消遣的故事。
若不是......
“風無雙好歹也曾是入過般若城前十高手的存在,現在如同乞兒,如此下場,讓人好不欷歔。”
將蜜餞裝入隨身錦囊的風輕手頓住。
“是啊,要說也是這風無雙蠢得升天,當年為了族裏一個剛出生便很孱弱的小侄女能送入藥王穀,硬是不要命的憑著剛入金丹凝氣的境界去與收服那紅燕雷柳貘妖獸,結果妖獸元丹有了,小侄女也救了,自己靈根和基台也被毀得差不多了。”
“好歹也是般若城裏的風流人物,現在淪為奴仆,那滋味,嘖嘖嘖......一般人還真扛不住。”
他們說的那斷了腿,瞎了眼,被毀了靈根的乞兒奴仆人是......小叔叔嗎?
風輕手中的蜜餞滾在地上。
連著手邊的茶杯也“咚——”的一聲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