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徹底黑了,下人們擺了飯,沈家上下十幾口人坐在一起,差了王姨娘,也不能算真正意義的團圓飯。
但一個姨娘,也沒人在乎。
吃飯的時候,老夫人才想起問謝扶光回娘家的事:“你姆媽身體如何?”
謝扶光微笑:“有張大夫看顧著呢,張大夫祖母還記得吧,你當年一隻腳都邁進鬼門關了,也被他拉了回來,因這事,他還得了個神醫的美稱。”
“他算哪門子神醫,你祖母那是,嘶......”大夫人話沒說完被丈夫踩了一腳。
謝扶光笑看她:“祖母如何?”
大夫人差點說漏嘴,忙不迭的往回圓:“你祖母那是高興的,說到底還是你的功勞,你八字旺咱們家。”
“你姆媽說的對,你才是祖母的藥引子,要是你和知章能再給我生個重孫,祖母能活到九十九。”老夫人也打哈哈。
沈知章道:“明年就讓祖母抱上。”
謝扶光惡心的吃不下飯,一頓飯也沒動幾下筷子,撤了桌她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告辭,隻當沒看見老夫人還要留她說話的意思。
沈知章非要送她,路上就開始說教:“你白日不該那麼對雲之,她本是一番好意。”
謝扶光不接話。
他又道:“你心裏定以為我在偏袒她是吧。”
“難道不是?”謝扶光接了這話。
沈知章:“自然不是,我是為你著想,雲之的阿爸畢竟是淩師長,你總與她過不去,於你沒好處。”
“你不是說她誌向遠大,不屑與我這等內宅婦人計較嗎?”謝扶光反問。
沈知章:......
“我說的是她阿爸。”他解釋剛才的話:“淩師長就這一個女兒,很是疼愛,家裏的兄弟惹她不高興都要挨鞭子。”
謝扶光的眼神黯了下去。
沈知章的話勾起了原主的記憶,她曾經也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阿爸。
若是阿爸活著......
接下來的路沈知章又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清,沉浸在原主記憶的漩渦裏出不來。
“小姐當心門檻。”直到進了鬆雲居,要過門檻了,仲夏一聲提醒,她驟然回神。
謝扶光心不在焉的跨過門檻。
沈知章也要進去,被仲夏攔住:“少爺送到這裏便回吧。”
“我還有話跟扶光說。”沈知章蹙眉。
謝扶光換了拖鞋,倚在門檻上:“說。”
沈知章說:“我想進內務廳,阿爸說你同內務廳總長的太太相熟......”
他沒說完就聽謝扶光笑了,笑的還很諷刺。
“你笑什麼?”沈知章又蹙眉。
“好笑。”謝扶光抱著胳膊,懶洋洋的睨他:“你想進內務廳,跟你的雲之說一聲不就行了,何必舍近求遠。”
誰不知道省政府是軍政府的傀儡。
沈知章臉上一熱:“雲之還沒進門,我怎好現在就麻煩淩師長,左右這事你也能辦不是。”
是啊,她也能辦的事,何必麻煩淩雲之,在淩家落一個攀附權貴的名聲,誰還看得起他。
“我與總長太太隻打過幾次麻將,不算相熟,幫不了你。”謝扶光說完轉身往裏走。
沈知章又欲跟進來,老夫人院子裏來人了:“少奶奶,老夫人知你有痛經的毛病,特意讓熬了緩解的藥送來。”
謝扶光腳步一頓,老夫人的手段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