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就好......”

她咬著唇，如今自己因為有功的關係進了京，卻沒有實力把父兄一起接進來，隻能拜托顧清川幫他打理這一切。

嶺南地勢險峻，氣候潮濕，而她的父兄還在流放地，如果沒有顧清川的照顧，他們估計凶多吉少。

茶微微轉涼，謝定堯又給他們添了一杯茶。

看著氤氳的茶氣，謝清梧握住茶盞的指節微微蜷起，眸色漸凝，“我謝氏從龍百年滿門忠勇，卻不想落得如此下場，鬆陽之戰我軍謀劃敵營悉知，明顯是出了奸細，但......”

但無人聽她辯駁。

便直接將通敵叛國的罪名扣在了她謝氏滿門的頭上。

顧清川心疼謝清梧眸底的隱忍，聲音更平和了幾分。

“你在嶺南鞭長莫及，如今你受封入京又有軍工傍身，再想查什麼都容易些。”

“其實我在嶺南六年也並非一無所獲。”謝清梧眸色更銳利了幾分，

隨後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萬棋揚。”

顧清川蹙眉，“萬大將軍？”

“什麼萬大將軍？呸！”謝定堯坐在謝清梧身側，微慍道：“義父不知，娘和我說過，萬老頭當初不過為外公麾下的一個掛名副將，因女兒得了盛寵才被陛下派去邊關撿軍功的！但外公在軍中威望頗高，始終壓他一頭，他為名利陷害也不無理由。”

“況且娘親母家出事後萬家確切節節高升，連女兒也升為了貴妃，若說外公倒台於誰最有利，怕就是他萬棋揚了。”

顧清川聞言眉宇間的折痕更深了幾分。

“所以這些不過是你的揣測？”

謝定堯聽著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旁的謝清梧卻淡淡出聲，“並且全是揣測。”

“當初我父兵敗退至南州不明戰況，隻知一向不通戰局的萬副將竟扭轉了戰局反敗為勝，但我在嶺南曾找到萬氏舊屬問過，當年萬棋揚的勝仗幾乎全依仗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新奇武器，還給我看了他保留的千裏鏡碎片。”

“千裏鏡？”顧清川薄唇微抿，“你是說…聞茉？”

顧清川同謝清梧相識六年，她於聞茉之間的舊怨他自是知曉。

謝清梧緩緩點頭。

“隻是眼下確實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既然有了可查的方向，便是好事。”

言罷，她又抬眸看向顧清川，“不知將軍日後有何打算？”

“三日後，回邊關。”

“什麼？”

謝定堯聞言驚起，“義父，你不留京嗎？你......”

顧清川斂唇一笑，“如今才剛將蠻族驅除，失地剛收，邊關需要人守著，這時候皇上怎能同意我留京？”

說著，他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對麵秀眉緊蹙的謝清梧。

佯裝淡然一笑，“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的父兄的，待你平冤之日，我親自護他們回京。”

謝清梧眼眸微閃，避開了他的視線，垂眸低聲道，“這些年多虧了你，若有這一日，清梧與父兄定永世不忘將軍恩情。”

嶺南那裏有顧清川，那她就可以安心在京中調查萬家和聞茉的事了。

除此之外，她還要盡快掌握實權，不能再像如今一般。

恩情......

顧清川眼眸劃過一抹苦澀，麵上卻淺淺一笑，“那我可記下你這句話了，屆時不許抵賴。”

“一定。”

謝定堯在一旁看著，雖有些心疼義父，但若讓他選擇，他永遠站在謝清梧這邊。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就在這時，管家從外麵走來。

見到幾人行了一禮，隨即便道，“將軍，陸首輔來了，此刻就在門外。”

謝清梧聞言擰眉。

“不見。”

管家應聲離去。

謝清梧轉身看著顧清川，笑道，“這兩日/你就在京中好好休息，該準備的東西，我會吩咐管家給你安排好。”

“萬望保重。”

顧清川定定看著她，緩緩一笑，“好。”

不想話音剛落，管家的身影又再度出現，“將軍，陸大人說有公務與您相談。”

謝清梧唇畔笑意微頓，再次拒絕，“我說了不見。”

管家這次卻沒直接走，“陸大人說是關於官兵撫恤金的事情......”

謝清梧擰眉，事關公事，又是與軍中有關，她自然不好再推脫，對著管家吩咐道，“把人帶到偏廳去。”

“是。”

卻不想，等她再次轉身，卻見陸時騫大步朝著正廳走來，管家在身後一路阻攔，對方卻充耳不聞——

直到那人踏入正廳。

身後的管家一臉為難，謝清梧揮手嗬退管家。

陸時騫對上謝清梧冰冷的眼神，眼底微不可查地劃過一抹受傷，麵上卻是不顯。

隻轉頭看向顧清川，略帶惡意地開口打了個招呼，“我道謝將軍是有要事才不肯見本官，不想，卻是為了顧將軍？想來顧將軍與謝將軍關係匪淺，否則，又怎麼會放著公務不談，也要與你在此閑話？”

清冷的嗓音帶著滿滿的敵意。

顧清川一愣，看了一眼謝清梧，剛要開口，就聽謝清梧冷哼一聲，寒聲道，

“陸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下官雖不及陸大人位高權重，卻也是聖上欽筆禦旨冊封的正三品將軍，陸大人不請自來，在我府上，卻如入無人之境，已是失禮。如今卻還插手本將軍私人之事，不知是何道理？”

陸時騫臉色一僵，剛要說話，就聽謝清梧再次開口，“你既已登門，那就說事，否則，請回！”

看著謝清梧逐客的姿態，陸時騫再不情願，隻能作罷。

隻是......

“既是公事，閑雜人等是不是該......”

他想讓謝清梧把其他不想幹的人趕走，話說到一半，卻再次被打斷，卻是顧清川。

“戍守邊關多年，撫恤金一事，顧某知之不少，我留下幫你。”

看似是對謝清梧說的，但話語中卻告訴陸時騫，兩人在邊關多年，情誼匪淺。

陸時騫臉色冷沉，剛要拒絕，就聽謝清梧答應，“好。”

顧清川眼眸微彎，唇邊的笑意越發溫柔。

陸時騫看著二人眉來眼去，心頭憋屈又窩火，那種有什麼東西即將控製不住的感覺越發明顯，沉默幾息，再次開口，問道，

“有顧將軍這樣的將士戍守邊疆，實乃我朝榮幸，不知將軍如今可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