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人吵吵嚷嚷成一團，誰也不服誰，互相瞪著，滿臉戒備。

孟春遲看熱鬧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她的活力值太低，她甚至想兌包瓜子出來嗑。

她頗有些無趣地咂咂嘴，剛要趁他們吵架溜走，就聽到門口吱呀一聲，接著宋維瑱的聲音傳進來。

“娘？大哥二姐，你們吵什麼呢？外麵都能聽到！”

宋維瑱一邊卸下背簍，一邊往裏走，他牽牛回來順便在路上摘了幾顆沒被人發現的野菜回來，今晚好歹是有東西墊墊肚子了。

孟春遲見他回來了，心疼之情不由自主地又翻騰起來，瞧瞧這孩子，餓成什麼樣了，她就沒見過比他還瘦的人！完全一副骷髏架子。

她直接推開還在吵架的三人，擠到宋維瑱身邊，獻寶似的把麵粉袋子拿出來讓他看，目中盡是慈愛。

“好孩子，你終於回來了，瞅瞅，娘的金子！”

她一打開麵粉袋子，獨屬於糧食的清香立馬飄了出來。

宋維瑱震驚的眼都直了，咽了咽口水，強行把視線從麵粉袋子挪開，先關心孟春遲。

“娘，你哪兒來的白麵？你吃了沒？我摘了些野菜，我去給你做！”

他低頭拎起背簍，也給孟春遲看裏麵幾顆瘦弱的可憐的野菜，跟得了什麼大寶貝一樣。

這才對嘛，孟春遲笑眯了眼睛，這才是她應該好好疼愛的孩子啊！

“行，那就給野菜剁碎了摻白麵裏，好吃！”

“是嗎？那我給娘打下手！”

母子倆旁若無人的親昵氛圍直接惹怒了宋維平，老太婆是他背下山的，老四可沒出一點力，憑啥吃白麵？

他衝過去直接一把拎起宋維瑱的衣領，瞪目怒道：“你就是知道了娘還有白麵才跑去假孝順的吧？裝個屁！”他晃了晃自己沙包大的拳頭就要往下打。

他這一出把幾人都整懵了，反應過來孟春遲迅速往兩人之間一鑽，直麵高大的宋維平喝道：“來啊，打啊！你敢打老娘立馬就去村裏把你扔我去窯裏的事兒說出來！”

“謀殺老娘，我看你怎麼考秀才！這白麵老娘揚了都不給你這個白眼狼吃一口！”

孟春遲毫不畏懼地盯著他，今天必須鎮住宋維平這個家暴男，原書裏他就是個暴力分子，一言不合就對家人大打出手。

大兒媳因為他的家暴落過好幾胎，她想在這兒活下去，這個定時炸彈必須拆了！

兩人對峙著，宋維瑱一頭霧水，艱難仰頭解釋：“我不知道啊，是二姐說娘在山上，我才去找的，娘都沒告訴我。”他指了指後麵的宋維湘。

被指到的宋維湘耳根一熱，她隻是不想讓幾個兄弟好過，又知道老四對娘好歹有點感情，想讓他們打起來，她好多撈口吃的而已。

看著他真誠的眼睛，宋維平滿腔憋屈的怒火發不出來，對上孟春遲的眼睛不知道為啥竟有些退縮，她那冷漠的眼神，讓他毫不懷疑她真的說得出做得到。

白麵沒吃到，名聲壞了，說不定還要吃官司，這代價太大了，他付不起，他緩慢鬆開了宋維瑱的領子。

孟春遲冷哼一聲，扯著老四進了廚房，老 二老三姐弟倆還想跟進來，孟春遲回頭冷冷一眼，兩人當時腳步就定住了，怎麼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看看滿身火氣踢踢打打往屋裏走的大哥，再看看廚房裏被老娘拉著要吃白麵的弟弟，宋維湘心裏有些扭曲。

憑什麼？憑什麼永遠都是兄弟有的吃，她要挨餓？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廚房，一甩手也回房去了。

隻有老三還眼巴巴地守著。

宋維瑱被安排去洗野菜，他看著手裏瘦巴巴的野菜，低著頭輕聲道：“娘，沒必要這樣刺激他們的，大哥他們......”他想說能不能別用他去刺激幾個哥姐，抿了抿嘴還是沒說出來。

孟春遲報以一聲冷哼，接過他手裏的野菜手腳麻利地剁起來，聲音沉沉。

“娘這回算是看明白了，這家裏頭除了你和......”

她話還沒說完，東廂房那邊爆出一聲尖叫。

“什麼？娘讓老四吃獨食？我的命好苦啊！怎麼嫁進了你家這個大火坑！碰上這麼個惡毒婆婆！竟然要懷著孕的兒媳挨餓讓小叔子吃獨食！殺千刀呦！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兒啊，你也別出世了，你奶奶喪良心啊！”

她大呼小叫著，字字句句都在指責孟春遲狠心，偏心，鬧著要尋死。

宋維瑱一聽就急眼了，立馬要往外衝，想去跟大嫂吵一架，娘死裏逃生，她憑什麼罵娘？

孟春遲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手裏菜刀往案板上一剁，聲音洪亮地罵道：“要死趕緊死，早死早投胎，別在老娘這兒打雞罵狗！要怪就怪你自己嫁了個沒用的男人！自己沒本事尋吃的，還要搶小叔子的吃食，也不知道是誰天天吃的滿嘴流油，雞圈裏的雞少了當老娘瞎了？”

她一連串輸出，眼也沒眨就給夫妻倆安了個罪名，一個死家暴男，一個躲在房裏的心機鬼，還真是天生一對，她剛才還可憐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他們的心思，廂房那邊安靜了下來。

孟春遲翻了個白眼，把剁好的野菜跟調好的麵糊混在一塊兒，揭開油罐，看見了裏麵黑乎乎夾雜著雜物的豬油。

孟春遲當即被惡心到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惡心掏了一小塊豬油抹了一下鍋，開始烙餅。

餅還是得有點油水好吃點。

麵糊一下鍋，糧食的香味立馬被激發出來，宋維瑱讚助都轉不動了，口水流下來了也不知，門口的老三直咽口水，眼瞅著一塊餅子被盛出來，他躡手躡腳進了廚房伸手就去拿，被孟春遲一筷子敲在手上，吃痛收回。

孟春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大哥埋你老娘的時候你一聲不吭，現在還想吃餅？”

老三後背一涼，下意識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討好她。

“娘，我也是沒辦法，家裏都是大哥說了算......”

“少放屁！”

孟春遲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眼睛瞪著他直道：“你老娘我在寄死窯裏餓得差點升仙，你個懶貨在家裏翹著腳連飯都不願意多送一回，還想吃餅？沒門！滾出去！”

宋維木被罵的頭都不敢抬一下，一邊挨罵一邊在心裏懊悔。

早知道老娘還有這麼多好吃食，他就多跑兩趟腿好了，這下好了，都得進老四嘴裏。

看著他這個樣子，宋維瑱就知道他並沒後悔把送到寄死窯去，隻是在後悔沒抓住機會多撈點娘的私己而已，他不禁有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