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剛剛離開的那位就是蕭家姑娘嗎?”連郕戟抬了抬胳膊,在丫鬟的幫助下半靠在床榻上,“這幾天我總感覺清醒的時候多了些,看來這位蕭姑娘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郕戟......”恭王妃看著自己兒子欲言又止,一旁的丫鬟昭然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你們方才說的話孩兒都聽見了,母妃放心蕭姑娘若是嫁入王府,孩兒也會視她如結發夫妻,她的孩子孩兒也會一視同仁。”
“孩兒如今能跟您說上兩句話,還要多謝蕭姑娘出手相救才是,母妃切莫因她的出身和過往而心有芥蒂。”
“唉!”恭王妃歎了一聲,拍了拍連郕戟的手說道:“如今這般真是苦了你,那蕭姑娘......”
“罷了,無論過往如何,隻要她能救我兒,她就是我恭王府的媳婦。”
“母妃能這樣想就好。”連郕戟笑著說道,“對了母妃,孩兒想吃蓮子粥了,不知道有沒有?”
“有,有!”恭王妃聽他這麼說,當下也顧不上哀傷,直接站起身親自往廚房走了一遭。
送走了恭王妃,屋子裏一處角落忽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來人恭敬的跪在連郕戟榻前,“屬下見過主人。”
“可查清楚了那蕭安然的背景?”
“是,屬下已經查清楚了,蕭安然蕭家長房嫡女,父親是當朝威鎮將軍蕭雲崖,自幼生長在京城,從未出京,依照屬下查探來的消息,這位蕭姑娘的身世太過簡單。”
“那她這一身醫術是從何而來?”連郕戟眯了眯眼睛,頗有些不滿的看著跪倒在麵前的人,“孤要知道她潛藏在人麵之下不為人知的過往,不是這些表麵上唬人的東西!”
“是!屬下這就去查!”黑衣人身子微顫,見連郕戟微微點了下下巴,立馬起身不過一刹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蕭安然。”連郕戟倚靠著床梁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吐出,“蕭家嫡女,世家名門,從未離京?既然是平平無奇的身世,那裏來的血海深仇?”
“還有她那一身醫術,她嫁入恭王府又是有何所圖?”
“嗬!”連郕戟笑了一聲,對這個不曾打過照麵的未婚妻更多了幾分好奇。
“戟兒,想什麼呢?”恭王妃端著粥碗進了屋子,滾燙的蓮子粥散發著一陣陣的香甜,蓮子的清香在米粥清甜味道下襯托的更加令人著迷。
“母妃,您慢一些。”連郕戟努力的直起身子,急忙從恭王妃手中接過粥碗,這才回答了王妃方才的問題:“沒想什麼,就是盼著早些好轉。”
“不急,不急,這麼長時間都過來了,再等些時候有何不可?”恭王妃笑著安撫道:“蕭姑娘說你這毒太深,要徹底拔出還需要一段時間。”
“孩兒明白。”連郕戟點了下頭笑著接過湯匙,舀了一勺米粥,淡淡的香甜在舌尖彌漫開,舌尖輕觸到白粥的地方微微發麻,一口粥在最重含了許久才咽了下去。
“慢點兒,小心燙!”
“沒事母妃。”連郕戟說完,猛地對上恭王妃那一雙溢滿了擔憂的眸子,這一雙眸子他見過了許久,卻仍舊被其中微弱的期盼的光芒灼傷。
他輕輕的移開視線,又舀了一勺米粥,顧不得滾燙的粥燙壞了喉嚨,三兩下咽下去後便覺得手腳已經不太輕鬆了。
一個時辰,還是太短了。
連郕戟不願讓母妃看到自己昏厥的模樣,差人送了恭王妃出去,王妃心中雖有不舍卻也明白連郕戟的芥蒂,跟著丫鬟走了。
趁著為數不多的清醒時刻,身邊的侍衛將一日來大小事務一一說了清楚,需要請示的地方也得到了答案。
一個時辰很快就走到了頭,連郕戟隻感覺手腳一陣無力,很快眼前便被一片漆黑吞噬。
他無數次想倚靠自己的毅力抵抗,卻都是無用之功,即便用盡了全力張開嘴巴,仍舊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漸漸的他就認了命,從清醒那一刻開始點香,直到再一次昏睡過去。
長時間的臥榻,他的身子早就不似以往那般健壯,唯有的那一點兒清醒時間也不足以支撐他活動身體。
若說每一次昏迷都像是死了一次一樣,那連郕戟早就該像鳳凰涅磐,脫胎換骨了。
或許,或許這一次真的有脫胎換骨的可能......
意識消失之前,這樣的想法突然從心底冒了出來。
恭王妃躲在屋外默默的擦著眼淚,昭然心疼的看著她,“娘娘,蕭姑娘說她有法子,就一定是有法子的,世子的身子痊愈有望,娘娘您千萬不要哭壞了身子啊!”
“要是世子好轉了,您的身子再垮下去了,世子心裏一定不會好受的!”
昭然打從心底是看不上蕭安然的,並非是看不上她的身世,隻是覺得她配不上恭王世子而已,畢竟以前的連郕戟是那般威風,是戰無不勝的殺神,是滿朝文武的頂梁骨。
可是看到恭王妃這副傷心的模樣,哪怕隻有一點點可能昭然都願意去試,隻要能給自家主子帶來哪怕一點希望,也是好的。
世子出事的那段時間,恭王妃險些哭瞎了雙眼,好在世子每日還有清醒的時間,可是即便如此王妃眼中的光芒也漸漸暗去,尤其是在一個又一個大夫搖著頭離開的時候。
或許整個恭王府都看不上蕭安然,看不上蕭家,可是隻要她能救世子,能給恭王府帶來希望,那她便是恭王府認可的女主人。
蕭安然沒想過她會成為一個府的希望,她想要的很簡單,保全蕭家、保全自己、保全腹中的孩子,然後複仇。
這般看來,其實蕭安然和恭王妃沒什麼不一樣,都是母親,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都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正是這樣的力量,支撐著蕭安然站在那些昔日裏高不可攀的權貴麵前,昂首挺胸一步也不肯退縮。
“老奴總是覺得蕭姑娘好膽量。”王嬤嬤坐在蕭安然身邊,冷不丁的說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