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京海證券交易所的鐘聲被敲響。
許子睿心口卻湧入一股莫名的酸澀。
屏幕裏的薑昕膚白勝雪,一身剪裁得體精致的小香風西裝,渾身散發著優雅的氣質
台下的記者找準機會,就爭先恐後地向她提問。
“薑昕女士,聽說您曾經受傷癱瘓過一段時間,能跟我們講講你是如何走出那段困境的嗎?”
“傳聞說您丈夫是著名的醫院專家,請問你們是治療期間走在一起的嗎?”
“薑昕女士,您今天怎麼沒帶丈夫來呢?”
電視機裏的薑昕笑容嫣嫣,隻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有他的工作,我也有我的事業,所以今天我隻帶了好朋友一起來,但我想,他一定也會為我高興的。”
記者紛紛道賀,隻有許子睿看到,站在妻子後側方的那個男人,正滿眼深意的盯著薑昕的背影。
他就是薑昕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白月光,孟程澤。
結婚四年後,許子睿成了主治醫生,操刀為薑昕動手術。
那次薑昕的手術非常成功,可他還來不及喜悅,就聽見全麻後的薑昕在半夢半醒間,一遍遍呼喊著孟程澤的名字。
他的心早就碎成了幾瓣。
在薑昕眼裏,他們之間的婚約,不過是一紙契約。
所以她的醜話早就說在了前麵。
“我們隻是合約關係。”
“期限隻有八年,但如果孟程澤回來,我們就當即中斷,立馬離婚!”
後來結婚這麼多年,沒有孟程澤的一丁點消息。
漸漸地,在許子睿的寵溺和任勞任怨之下,薑昕情緒穩定了下來,治療也有了成效。
她真的重新站起來了!
恢複後,薑昕立馬投入工作,很快就接手了公司。
可就在他以為所有事情都終於往好的方向發展時,消失的孟程澤卻突然回來了。
原本還賭氣的薑昕,就因為他一句‘迫不得已’就相信了他所有的話。
他說當年他被家裏人扭送出國,看管起來,這才沒能來照顧她。
至此,她被藏在心底的愛意徹底衝出牢籠......
其實許子睿早就從醫院請好了假,打算今天陪薑昕一起去證券所敲鐘。
可她和孟程澤談話回來後,像變了個人一樣,對他冷淡不已。
“程澤回國了,我曾經答應過他,如果公司上市要和他一起敲鐘......你就別去了。”
看著妻子為難的臉色, 他心口一陣悶痛,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我都行,正好醫院有手術,那我就不湊熱鬧了。”
薑昕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今天早早就出了門。
可當許子睿真的從電視裏看到她和孟程澤站在一起的時候,手指還是死死地嵌入了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天色將晚,門鎖處才終於傳來了一陣響動。
許子睿緩緩起身,走向了門口。
“回來了?”
薑昕放下車鑰匙,輕輕嗯了一聲,算作是回應。
“你坐沙發上稍等我一下,我跟你說點事。”
沒等一會兒,薑昕就拿著一份文件過來,遞給了他。
當許子睿看清文件上‘離婚協議書’那幾個大字的時候,心口殘存的一絲絲希望也徹底被擊碎。
一瞬間,他渾身僵硬,心臟像是被針紮一樣刺痛。
七年前的薑昕,是被眾星捧月的校花,也是薑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她和孟程澤自由戀愛,郎才女貌。
隻可惜後來,薑昕突然出了車禍。
許子睿恰巧路過,可將她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
因為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她腦子裏的血塊壓迫神經,導致下半身癱瘓。
一夜之間,曾經的天之嬌女變成了殘廢。
以前將她視為天上明月,不敢靠近的追求者,膽子也紛紛大了起來,就連她家裏的司機,都給她準備了一大捧玫瑰花妄想追求她。
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其實是熱戀多年的男朋友孟程澤突然出了國,自此音訊全無。
薑昕越來越消沉,情緒也變得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為了保住薑家的顏麵,他們不找個人,契約結婚。
而許子睿的父親當年重病,需要錢醫治,自然也成了最好拿捏的結婚對象。
“離婚?”
薑昕絕美的臉上此刻浮現出了一抹決絕。
“許子睿,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這麼多年,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成了廢人,真的對不起......”
“離婚之後,你應得的我都會給你,另外,我會再給你三千萬當做賠償。”
薑昕是愧疚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麼多年許子睿對她溫柔體貼,還想盡辦法治療她的雙腿,一點一滴的心意,她都看在眼裏。
漸漸地,她也不再像一開始一樣抵觸。
甚至有時候也覺得,和他這樣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但孟程澤回來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感激和愛情是不一樣的!
她愛的人,一直都是孟程澤!
沉默許久,許子睿淡淡開口,“好,本來協議也隻有八年,也快到期了。”
沒有想象中的爭吵和歇斯底裏。
許子睿輕飄飄就同意了,還順手在文件末尾簽上了名字。
末了,抬眸看向她,“什麼時候去辦離婚?”
薑昕愣在原地,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許子睿的反應太平淡了,仿佛他們不是在簽離婚協議。
他難道不應該生氣,惱怒,甚至跳起來指責她忘恩負義嗎?
許子睿將簽好字的合同遞了回去,像是在嘮家常:“我看到今天的新聞了,你跟他,很般配。”
薑昕回神,感覺喉間有什麼東西堵塞著,“我......”
半晌,薑昕才擠出一句:“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們的關係本身就是契約婚約,我喜歡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更何況,當年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幫我治好了我父親,現在公司上市,也不用擔心緋聞纏身,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合同到期了,我也沒有反抗資本家的權利,對吧?”
許子睿語氣輕鬆,像朋友一樣跟薑昕開著玩笑。
可薑昕卻神情複雜。
所有人都說許子睿愛薑昕愛到了骨子裏,所以才能忍受她的所有。
可她提了離婚,他怎麼會是這樣平靜的反應。
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僵滯。
突然,薑昕的肚子傳來‘咕嚕——’一聲,打破了寂靜。
許子睿調侃道:“餓了?”
薑昕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著肚子,“是有點。”
“那你坐著,我去給你做最後一頓飯。”
許子睿起身,步伐卻帶著些無法掩飾的慌逃,匆匆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