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清薇神色僵硬，見蘇月嬋毫不客氣的樣子，她的臉色也放了下來。

可想到紅泥向她說的那件事，她還是重新掛上笑臉，眼中笑意真實到過分虛假。

蘇月嬋心頭不好預感越來越強。

“你我從前主仆一場，奶娘奶了我，也算是半個娘。”

李清薇笑意盈盈，眼中險惡滿到幾乎要溢出來。

“我也是把你當半個妹妹看的，月蟬，你總不該忘記我啊。”

蘇月嬋看她半晌，突然綻開笑意，向她身後一個方向行禮。

“王爺。”

李清薇沒想到江玉絕也在側院，不該是蘇月嬋過去正屋的嗎？

江玉絕走到蘇月嬋身邊，拉她起來，無視向他行禮的李清薇。

李清薇咬牙半彎著膝蓋，半刻鐘的時間，額頭便大汗淋漓。

江玉絕這才像注意到似的。

“起來吧，”江玉絕掃過李清薇狼狽麵孔，“這麼早，怎麼來主院了？”

李清薇站起身，身子略微搖晃，可江玉絕是她公公，不可能扶她，而李清薇帶的丫鬟都被水清她們攔在外麵了。

她強忍著暈眩回話。

“妾身是許久未見月蟬，特意過來看看的。”

江玉絕拉著蘇月嬋往外走去，冷冷拋下一句話。

“月嬋是我的妾，你該稱呼她姨娘。”

李清薇指甲死死掐住掌心，打磨尖利的指甲用力刺穿嬌嫩皮肉，流出幾滴鮮血侵染在蘭色手帕上。

崔嬗打著哈欠從一旁的屋子走出來。

淚眼朦朧中看見是李清薇，忽視她繼續往外走去。

接二連三的輕視讓李清薇隱忍至極的怒氣爆發出來，她攔住崔嬗，聲音尖利。

“你一普通婦人，見我為何不行禮！”

崔嬗眨眨眼，終於認真看了看李清薇。

“你是誰？”

李清薇神色傲然，眼中還透出幾絲輕蔑。

“連這個也不知道`，你也配到王府來教書！”

李清薇抑揚頓挫背出李尚書官職官品，就想看崔嬗大吃一驚的樣子。

“我父親是戶部尚書，位居正三品，還是太子少傅。”

可惜崔嬗隻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嗎？”

崔嬗覺得自己應付李清薇這麼個無知蠢貨真的很掉身份，但李清薇隻當崔嬗是故意惹怒她，眼中怒意似火騰起。

“站住！你還沒向我行禮呢！”

崔嬗腳步不停，清冷聲音逐漸消逝。

“你要忠武公夫人向你行禮？戰王怎麼找了這麼個蠢貨做兒媳婦。”

李清薇呆愣原地，沒想到崔嬗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忠武公夫人。

忠武公為國捐軀，崔嬗因此而享超品王妃的待遇，全是皇上對崔嬗青年喪夫的補償。

蘇月嬋被江玉絕帶去正屋，這半年她經常來正屋，早已熟悉正屋每一處擺件位置。

可今日進來，比往常空曠許多。

“王爺？”

蘇月嬋神色疑惑，顯然不解江玉絕屋子怎麼突然變空了。

該不會他又想看自己收拾房屋吧？

江玉絕找到一頂帷幕，給蘇月嬋仔細戴好後，端詳片刻才解釋蘇月嬋的疑問。

“天太熱，入夏以來府上總有人中暑，”江玉絕整理一些帷幕邊角，道：“今日我們去莊子上避暑，等三伏過去了我們再回王府。”

蘇月嬋眼睛一亮，她早就期盼著去莊子了。

聽水柳說莊子上現在還和春天一樣，晚上睡覺都得蓋薄被，不然都會凍到。

“還有崔先生，我還要和崔先生學東西呢！”

江玉絕難得一見蘇月嬋活潑如少女的樣子，恍惚記起她今年才十五歲，好像是還挺小？

蘇月嬋見江玉絕久久不應，以為他是不答應，神色不由低沉起來。

“王爺不願意帶先生去嗎？”

“先生要用的份例可以從我的月銀中扣。”

江玉絕敲了敲蘇月嬋的額頭，眼裏帶笑，享受著遠離朝堂的輕閑時刻。

“你的月銀可請不來忠武公夫人，”江玉絕想到什麼，曖昧一笑，“沒想到崔夫人會的如此奇特，難怪忠武公連通房都沒納。”

蘇月嬋聽懂他說的，臉色爆紅。

轉移視線不敢再和他對視。

兩人磨蹭這會兒，太陽逐漸升起，空氣中隱隱透出幾分燥熱。

不如清晨時涼爽。

王府門口。

江昱璟難得眉眼帶笑的出來送著江玉絕。

“王爺安心去莊子避暑，府上的一切我都會認真看管著的。”

江玉絕要帶走王管家，王管家年紀大了，入夏以來，也中暑昏倒過幾次，江玉絕不忍他年紀大還要操勞，雖加了冰盆份例，但王管家反而因此病了起來。

這次去莊子上，王管家也是去榮養的。

隻是王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接手。

江玉絕深深看江昱璟一眼，總覺得這小子心裏沒憋什麼好屁。

左右不過是騰挪些銀子出去，江玉絕想了想，就也沒深究江昱璟的突然熱情。

他微微頷首，“王府這段日子就交給你了，京中有要事及時打發人來尋我。”

江昱璟笑吟吟應下，一時間真有兩分父慈子孝之感。

蘇月嬋看他們兩人對話，聯想到李清薇今日反常，心頭總是隱隱不安，可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隻能呆呆看著江玉絕側顏。

直到江玉絕走上馬車，坐到她對麵，她才回神。

“王爺......”

江玉絕嗯了聲，斜躺在馬車裏，這是一輛四馬馬車，容納他這樣一個身姿頎長的成年男子都還綽綽有餘。

一路安穩出城，蘇月嬋坐在馬車裏好奇掀開簾子看向城外每處風景。

她從小在李府長大，也就和李清薇嫁到王府時候，在路上看過她從小生活的京城。

蘇月嬋第二次看外麵，心情格外興奮激烈。

江玉絕見蘇月嬋好奇模樣，中午特意讓馬車行駛慢一點，在郊外生火做飯。

蘇月嬋新奇的左右看看，見一根草也好奇，一棵樹也特別。

和崔嬗玩瘋了，崔嬗也不管自己為人師表的架子，和蘇月嬋摘了一大捧野花回來，還有一堆野果子。

“王爺！你看我摘了好多果子！”

蘇月嬋小跑著奔向江玉絕身邊，眼角餘光突兀瞄到一道刺眼的光，向她衝來，是利器反射陽光露出的。

蘇月嬋一抬頭，就看到一把刀向江玉絕砍去。

此時，蘇月嬋腦海裏什麼想法都消失，唯一的一個念頭是......

擋住那把刀！

江玉絕敏銳判斷此時雙方距離，躲肯定是來不及了，這人是早就在這段路上埋伏著的，氣息和周圍環境融合，加上他沒防備......

可蘇月嬋跑到半途驟然改變方向，用身體抵擋長劍，血色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