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韞然說得理所應當,仿佛我為他獻身是什麼榮耀一般。
我前世果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這樣一個人渣!
我看著他,半晌冷笑一聲:“孟晴是你的未婚妻,你不為她守身如玉,反倒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孟晴知道嗎?”
“與晴晴無關。”蔣韞然麵色陰沉,額角迸出青筋,“我們兩個的賬還沒算完!”
蔣韞然仍舊記得方才的屈辱。
無論是向我索取反遭拒絕,是被我撲頭蓋臉地打砸一番,還是在浴室中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被冷水衝淋。
我一直知道,蔣韞然是個記仇的人,他氣量狹小,又極好麵子,記者的追問與父親的指責已經令他瀕臨崩潰。
我了解他,知道他一定想找個借口宣泄一番。
而寄居在蔣家,無父無母亦無權無勢的我,就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蔣韞然緊緊盯著我,卷起袖子,緩步向我走來。
我麵露驚恐,後退兩步,後腰抵在桌沿,退無可退。
蔣韞然神情凶狠,猛地向我撲來!
如同十分鐘前的我一樣,他的腳背撞在床腳上,不受控製地向書桌撲過去。
蔣韞然先前撲得太用力,落地的勢頭十分猛,我無意成為他的墊背,微微側身,注視他擦著我的身側狠狠摔下去。
落地的沉悶聲與他的慘叫聲一同響起。
他撲倒在地麵上,額頭撞到桌角又彈起來。
見蔣韞然掙紮著想要起身,我連忙上前兩步,想要攙扶:“你怎麼這樣不小心,都摔倒了。”
蔣韞然起身至一半,又轟然落地,他抬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滿臉無辜:“怎麼了?你怎麼又倒下去了?”
他望向我的腳下,咬牙切齒道:“宋清漁,你踩到我的手了!”
“啊,是嗎?”我彎起唇角,腳下用力碾了碾,“不好意思啊,我沒看到。”
蔣韞然麵上怒氣升騰:“宋、清、漁!”
“哎呀,你磕到頭了。”我一手捂住嘴,假裝訝然,一手指向他汩汩流血的額角,“這可如何是好,流了那麼多血,傷口一定不小,不會毀容吧?”
蔣韞然向來重視容貌,毀容的威脅當前,他必然無心顧及我。
蔣韞然狠狠一怔,抬手抹上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一手血。
他一言不發,艱難地起身,大抵是磕碰到了腿,腳步一高一矮地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驀地轉身,恰好撞見我麵上的笑容。
蔣韞然一字一頓道:“宋清漁,你給我等著!”
“走好不送。”我朝他擺了擺手,重重地關上門。
蔣時川推開衣櫃門,施施然走了出來,剛要開口,我便對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門外響起蔣韞然泄憤的砸門聲:“我不會放過你的!”
待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時,我才呼出一口氣。
蔣時川深深望著我,神色有些莫測:“宋清漁,你變了很多。”
簡單的陳述語氣,沒有加任何“好像”“貌似”之類的修飾詞。
他似乎曾了解過我,這句話是全然的斷定,沒有絲毫猜測的成分。
我愣在原地,覺得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
回想起前世種種,我低低笑了一聲,自嘲道:“不過是以前眼瞎,愛上了不值得愛的人罷了,不過我現在耳聰目明,什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蔣時川探究地看向我,我卻沒給他發問的機會:“你之前說合作,你想與我合作什麼?”
蔣時川直言不諱:“和你一樣,我想搞垮蔣韞然。”
搞垮蔣韞然?
我若有所思。
前世蔣韞然雖嫉妒蔣時川的才華,我卻並未聽聞兩人有什麼直接矛盾。
我雖然疑惑,但蔣時川沒有理由騙我,且弄垮蔣韞然也正是我的目的。
更何況蔣時川有權有勢,搭上他這條線對我有益無害。
思及至此,我答應下來:“好,我同意合作。”
頭頂落下一隻輕柔的手,蔣時川十分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我愣了愣,下意識想要躲開,卻覺得這個動作有些莫名熟悉。
就像是很久以前有人這樣對我做過一般。
待我反應過來時,蔣時川已經離開了我的房間。
夜晚的夢中,慕慕對我伸出藕節似的雙臂,對我說:“媽媽抱抱。”
我剛對著慕慕張開懷抱,孟晴卻一把將慕慕擄上車。
我拚盡全力追趕,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車輛越走越遠。
“慕慕!”我滿頭大汗地驚醒,恍然明白這隻是一場夢。
“小姐!”門外的敲門聲一直不斷,似乎已經響了很久。
我揉了揉眉心,上前去開門,見是張媽。
張媽雙手在圍裙上搓了搓,麵色有些不自然:“小姐,老爺他們在樓下等你,要你快些下樓。”
謝過了張媽,我回到屋中洗漱。
時間尚早,蔣光遠等人便已在樓下等待,又遣人急急來敲門,怕是來者不善。
我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洗漱換衣後,我來到樓下,見蔣老爺子坐在中位,兩側是蔣光遠與周蓉,蔣韞然與周蓉相鄰而坐,孟晴緊緊貼著蔣韞然,一派溫柔小意姿態。
一大早的,一大家子人就到齊了,看這陣勢,像是要對我興師問罪一般。
見我下樓,孟晴心疼地撫上蔣韞然頭上纏的紗布,故作親密:“怎麼樣,韞然,還疼嗎?”
蔣韞然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死死盯著我,眸中滿是陰鷙。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經曆了昨天的一切,孟晴卻好像全然不在意蔣韞然想要對我泄欲,蔣韞然仿佛也忘記了孟晴給他下藥,兩人郎情妾意、如膠似漆,也不知有幾分是真情,有幾分是假意。
“宋清漁,你可知錯?” 蔣光遠滿麵陰沉,狠狠一拍桌子,“昨天的事我已盡數知曉,你如何對待韞然,我也是一清二楚,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心中冷哼,蔣光遠昨日不聲不響,今日倒是與我算起賬來了,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我低下頭,快速思忖應對之法,像是被嚇住般結結巴巴:“我,我......”
蔣光遠喝道:“你這孽女,還不給我跪下!”
餘光中,我瞥到孟晴唇角勾起幾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