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爺微微點頭,詭異地揚起了嘴角,說沒錯,我給他下了蛇胎咒。
我咽了口唾沫,說胖老板中了咒之後會怎麼樣?
黃四爺笑得更詭異了,問我要不要自己去看看。
我心裏毛毛的,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自然,可心裏卻好奇這個咒術的威力,於是硬著頭皮答應了,跟他一起離開院子,重新走向鎮上那家超市。
剛到那條街附近,我就聽到了一陣淒厲的慘叫,叫聲夾雜著無盡的痛苦仿佛觸及到了靈魂。
這大半夜的超市居然沒有關門,反倒圍著很大一圈看熱鬧的群眾,這是這些看熱鬧的人全都離得遠遠的,一個個臉色發白,對著超市門口指指點點,好像見證了某種詭異離奇的怪事。
我飛快擠開人群,定睛朝超市櫃台一看,頓時也驚呆了。
隻見白天還顯得凶神惡煞的胖老板,此刻正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滾,死死捂著肚子,疼得哭爹喊娘,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了。
他本來就胖,如今肚子更是高高地鼓起來,膨脹成一個圓球狀,好像懷胎十月的孕婦,肚皮一點點撐大,幾乎被撐得透明了,連上衣扣子也被完全撐開。
通過他青黑腫脹的肚皮,我隱隱看見一些黑色的“線頭”在肚皮下麵快速蠕動,全都朝著嘴巴和喉嚨方向彙聚過去。
接下來的畫麵讓我終生難忘。
隻見胖老板忽然停止了慘叫,身體好似觸電般抽風,嘴巴怒漲成一個O字形,脖子和臉上的皮層被撐大了一半,隨著喉嚨的蠕動,居然噴出了一股“黑水”。
細看之下那根本不是什麼黑水,而是一大群密密匝匝擁擠在一起的小蛇,長得比蚯蚓粗不了多少,在他肚子裏翻來覆去攪動,最終撐開了他的嘴巴,連同眼眶和鼻子,甚至從他的耳朵眼裏“直溜”躥出來。
“啊......”
所有圍觀的人都嚇得驚呼,尖叫聲幾乎吼破了喉嚨,人群嚇得一哄而散,唯獨留下胖老板仍舊攤在地板上渾身抽抽,數不清的幼蛇從他肚子裏鼓起,最終撐開了腹腔,爬滿整個屍體......
我當場嚇攤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胖老板被千百條幼蛇吞噬,渾身上下再也看不見一塊完整的好皮,幼蛇彌漫出濃鬱的腥臭味,擴散很遠,熏得我肚子直反酸水。
陣陣襲來的恐懼讓我不能呼吸了,身體抖得比胖老板還要厲害,忽然大吼一聲,撒腿就往小鎮外麵跑,跑著跑著忽然支撐不住,抱著一棵電線杆開始大口大口地狂吐。
這也太殘忍了,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恐怖惡心的畫麵。
等我吐夠了,才聽到身後有緩慢的腳步聲靠近,一扭頭,看見黃四爺正一臉冷漠地朝我走來。
“你別過來......”
我嚇慘了,屁股好似挨了高壓電,一蹦三尺高,隻想離著臭老頭遠遠的。
黃四爺滿臉不屑,切了一聲說,“你膽子未免太小了,連這種事都扛不住,將來怎麼入行?”
我快哭了,哆哆嗦嗦道,“大哥,死、死人了啊......”
他攤開兩手道,“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別人死就是你死,死人有什麼大不了的?隻要死的是該死的人,就沒什麼過不去。”
我慘著臉跌坐在地上,剛才那一幕不僅衝擊到了我的視線,連靈魂也保守了巨大的衝擊,麵容呆傻像極了一塊木頭,很久都不說話。
見我這樣,黃四爺又歎了口氣走來,“起來吧,我隻殺該死之人,這麼做也算替老天了結了一段因果,想想那個女孩怎麼被逼死的,如果死去的人是你家人,你還會覺得我過分嗎?”
我呆滯地搖頭,其實道理我都明白,胖老板毀了李芳一輩子,甚至逼得她自尋短見,這樣的人死就死了,根本不值得惋惜。
可問題在於,這家夥是因我而死的啊,要不是我幫黃四爺采集了他的鮮血,他又怎麼可能完成下咒?
我恍惚了,內心浮現出濃濃的負罪感,讓我神誌變得很不清醒。
後半夜我做了個夢,夢到胖老板渾身是血趴在地上,質問我為什麼要害自己,他的腹腔被打開了,身上爬滿大量毒蛇,甚至能隱隱看見裏麵的內臟,整個人跟拖把似的,爬到哪裏,哪裏的地板就跟被血洗過一樣......
為這事,我又發燒了,足足燒了一個星期才好。
好在黃四爺這次並沒有趕我走,替我熬了很多藥,每天早晚服用,相隔一個星期我才勉強恢複了過來。
隻是根治在內心的恐懼依舊沒有消散,我甚至都不敢再直視黃四爺的目光,總感覺自己身邊有個殺人凶手。
黃四爺知道我在想什麼,耐著性子坐在我旁邊,“王安你想過沒有,胖老板這樣的人,如果做了惡卻不遭受懲罰,將來肯定會繼續禍害其他少女,加上他有錢有背景,被他玷汙的女孩大部分都不敢聲張,長此以往究竟會有多少人倒黴?”
我默默點頭,可心裏還是過不去那道坎,說道理都懂,可懲奸除惡不該是警察的責任嗎,咱們又不是警察,憑什麼濫用私刑?
或許是因為受到了九年義務教育的影響,我實在接受不了黃四爺的方式。
黃四爺笑了,一臉輕蔑道,“我是術士,天生就和公門裏的人合不來,你難道沒聽說過俠以武犯禁這句話?術士有自己的行事標準,不受法律的條條框框所限製,更何況很多的不公平的事,根本就沒辦法通過法律途徑去解決。”
我不說話了,為了分散注意力,麻木地打開了電視,恰好電視上正在播報關於胖老板“遇害”的新聞,幾個記者站在出事的那家超市外麵,嘗試著還原胖老板暴斃的現場,現場還出現了幾個目擊者,正張牙舞爪地描述著事發時的血腥畫麵。
我還在電視上看見了胖老板殘缺不全的屍體,盡管打著馬賽克,但隱約還是能分辨出來,他的肚子已經完全被掏空了......
電視報道總結了他的死因,說是因為這家夥喜歡吃生魚片,導致的寄生蟲感染。
黃四爺直呼扯淡,關了電視說,“老子最煩看這些新聞了,一個個打著科學的旗號瞎扯淡,你也是時候振作了吧,難不成要一輩子頹廢下去?”
我深吸一口氣,去廚房洗了把臉,冰涼的井水衝刷著滾燙的大腦,心裏總算好受了一些,隻是心裏依舊沉甸甸的,感覺自己不太適合這一行。
黃四爺哼笑道,“隨便,你想學,老子還不稀罕教呢,反正童子的命格一旦應驗,最終倒黴的隻能是你自己。”
他的話讓我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對於死亡的恐懼到底還是戰勝了內心那一絲負罪感,我不得不停下腳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快速平複下心情,重新來到黃四爺麵前說,
“爺,你到底是通過什麼方式,才能讓胖老板身上長出那麼多蛇卵......”
盡管我目睹了他下咒的全部經過,可直到此時依舊感覺匪夷所思。
黃四爺慢條斯理道,“原理其實很簡單,術士通過修行,可以增強自身的念力,到了下咒的時候便將自身的念力附著在陰物媒介上,再通過特殊的法咒催動,將這種念力無限放大,最終作用在目標身上,就可以獲得你想要的效果。”
當然,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可實際操作起來卻千難萬難。
首先是下咒需要念力,這種念力必須依靠長期的修行來獲取,通過對自然的感悟和精神共鳴,才能擁有這股“氣”。
其次是下咒用到的經咒法門,屬於這一行的不傳之秘,唯有真正通過師門考驗的人才有資格接觸。
還有一點,黃四爺修的是陰法,為了增強術法的威力,往往需要通過陰物媒介的加持,
“所謂陰物,可以是沾了邪氣的物品,或者見過血的凶器,也可以是死人骸骨、從橫死者身上煉製的屍油等等,總之一切附著陰氣的東西,都可以用來增強術咒威力,不過這些東西比較難找,通常隻有專門從事這行的人才會進行搜集。”
黃四爺一口氣說了很多,見我一時半會兒還難以消化,就停下來說道,
“另外,學會了我的陰法,對你將來布置風水陣也有一定的輔助功效。”
我不解道,“你的陰法巫咒,怎麼還能和風水扯上關係?”
“這你就不懂了吧。”
黃四爺恢複了冷傲的表情,一臉自得地向我介紹起來,
“風水分為兩種,一種叫陽陣,一種叫陰陣,陽陣風水最主要的目地是‘借勢’,簡單來說就是利用合理的布局,將正向的氣息附著在客戶身上,給他一個正麵的引導。”
但風水陽陣的見效緩慢,隻能給人的氣運帶來正向引導,卻無法真正改變一個人命運。
風水陰陣就不一樣了,隻要利用得當,就能借助陰靈的法力在短時間內拔高一個人的運勢,甚至強行改命。
“當然這麼做也是有負作用的,每個人的福報生來就是注定的,除非擁有天大的機緣,否則福報既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
假如利用陰陣強行改運,相當於提前透支這輩子該有的福報,等到福報用完,接下來就隻剩倒黴了。
“我年輕時不懂事,曾經利用陰法幫很多人改運,可最終這些人的結果都不是太好,包括你養父陳麻子,也是因為強行幫人窺探天運,晚年才會遭了報應。”
黃四爺一臉嚴肅地望著我,一字一頓道,
“教你的東西,是為了保護自己擺脫命格束縛,而不是恃術逞強,胡亂介入他人因果,什麼時候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算悟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