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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行裏有句老話,一命二運三風水,說的是風水選的好,可保人一生富貴。

殊不知風水養人,也能害人。

我剛出生,就上過一個風水的惡當。

......

我是四川人,家住在雲貴川交界的金雞嶺一帶。

老媽生我時正趕上數九寒天,因為是早產兒,體質一直不好,爸媽都擔心養不活。

別人家小孩一落地就哇哇大哭,那個歡暢勁聽著就喜慶,唯獨我,蜷縮在繈褓中不哭不鬧,一雙漆黑的眼睥子滴溜溜亂轉,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

產婆用指甲在我屁股蛋上掐了兩把,愣是一點回音都沒有。

她怕是嗆了羊水,趕緊把我倒過來拍打後背,折騰半天從嘴裏掏出一塊血糊糊的肉塊,嚇得差點撒手,

“這娃兒邪性,在肚子裏吃他娘的肉啊!”

我生來就瘦,過稱還不到四斤六兩,雖然在產婆搶救下緩過來氣,可哭聲非常虛弱,時斷時續,就像被什麼東西掐住脖子似的。

事後產婆幫我擦身,又在我後腦勺下發現了一個詭異的胎記,跟個蛇蛋大小,青中透紅,仔細一看,像極了一條盤起來的蛇。

產婆當時就有些害怕,說我生辰八字很特殊,數九寒天,又趕上月陰子時,說好聽點叫童子命,說難聽點就是討債鬼。

那年頭山裏消息閉塞,各種迷信傳說數不勝數,她接生了一輩子,就沒見過我這樣的嬰兒,嚇得連紅包都沒收,連夜離開了我家。

這些都是老爸事後告訴我的,他老來得子,歡喜的不行,根本沒把產婆的瘋言瘋語當回事。

為了生我,老媽沒少遭罪,產後體虛擠不出一滴奶,老爸連夜去村裏討來些羊奶,先喂飽了我,又宰掉家裏的老母雞,給老媽燉湯補身子,盼著母子倆都能平安。

可怕啥來啥,喝完羊奶第二天我就高燒不退,臉紅得好像滴蠟,哭聲一直不停。

老爸趕緊送我去鎮上的衛生所,卻檢查不出毛病,莫名其妙就好了,回了家,還得接著犯,折騰到滿月還不見好轉。

為這,家裏給我取名王安,希望我能平安順利長大。

那天我爸去鎮上拿藥回家,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招呼廚房裏的老媽開飯。

老媽拿出幾個小碗,擺上菜碟,給我爸倒上酒,看著繈褓中剛被哄睡的嬰兒,卻愁得吃不下飯,

“娃兒老犯病,你別光顧著自己吃,得想辦法給他補補。”

老爸聽完也犯愁,那年家裏窮,鄉下醫療條件也不咋地,該想的法子都想了,實在琢磨不出好辦法。

老媽小聲說,“聽四婆(隔壁村的神婆)講,才出生的娃兒虛,容易被那種東西鑽空子,還說隻要是被那東西盯上的小孩,身上都要留印記的,比如被抓了一把,身上就有幾個黑印,咬一口就會留下牙印,娃兒頭上那塊胎記,怕不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盯上了。”

聽了這話,我爸當時就打起了激靈,也清楚老媽說的是啥,可他好歹是村負責人,識得幾個大字,趕緊製止了老媽,

“看你,娃兒發個燒就把你嚇夠嗆,我問過醫生,咱兒子這是營養不良,你有閑工夫瞎扯淡,不如多喝點雞湯補補身體,啥時候讓娃兒多喝上幾口奶,自然就養得白白胖胖。”

聽完我爸的解釋,老媽心裏也就踏實了些,連著喝了好幾碗雞湯,盼著多下點奶。

我爸累了一天,早早就回屋睡了,老媽卻守著搖床睡不著,又是換尿布,又是擠奶水,折騰到十一點多才勉強合眼。

可接下來的事是兩口子萬萬想不到的。

可能是下午喝多了雞湯,老媽半夜被尿意憋醒,睡眼惺忪地找夜壺小解。

剛蹲下就聽到院裏傳來依稀的哭聲,好像有人咿咿呀呀的跟唱戲似的。她激靈一下醒了,大半夜的誰在院裏哭?

她提上褲子準備去外麵看看咋回事,冷不丁有人從背後拍了她一下,老媽嚇得忘記了喊,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披麻戴孝的老太太站在身後,腦袋頂著尖尖的白色圓帽,臉白得就像一張紙,嘴唇卻紅得滲人,拉著她的袖子嗚嗚地哭,

“我可憐的兒啊,我來接他了,你有沒有看見我那苦命的孩子?”

“啊!”

老媽嚇得尖叫出來,掙脫了那個老太太的手跑回裏屋,用力搖醒了我爸,哆哆嗦嗦講出家門口有人嚎喪的事,我爸當然不信,問老媽是不是睡迷愣了,大半夜講什麼胡話?

老媽驚魂未定地搖頭,說自己看得真真的,我爸將信將疑,安慰她沒事,“你那是做夢呢,這幾天照顧娃兒辛苦了,先睡吧。”

正說著那淅淅瀝瀝的哭聲又傳來了,這次我爸也聽得一清二楚,趕緊推窗去看,果然發現房梁上掛著一頂哭喪用的白帽。

那哭聲時斷時續,大半夜滲人到了極點,我爸懷疑有人在惡作劇,抓了根扁擔出去看情況。

等他推門出去時,哭喪的老太太已經不見了,我爸找了一圈,在牆角下發現一塊巴掌大的蛇皮,皺巴巴的,蛇鱗好像指甲蓋那麼大。

地上多出了一雙黑漆漆的腳印,八字朝前,腳尖正對著我的嬰兒床。

我爸被嚇得不輕,七手八腳地跑回來關門,不料關門吵到了正在熟睡的我,睜開眼就哭,攥著小拳頭胡亂地蹬腿,還把臉脹得烏青,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氣管,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

老媽趕緊衝過來查看,發現我脖子上赫然出現了一道烏青色的印子,嚇得大喊,“他爹,你來看,娃兒怎麼了?”

我爸定睛一看也嚇得魂不附體,隻見我後腦勺下的胎記變大了好多,盤在脖子上,就像被麻繩勒住了脖子,越看越滲人。

他趕緊拉開電燈,取出家裏所有蠟燭點上,屋子變得很亮堂,我的哭聲終於平複下來,呼吸也不再難受,隻是胎記依舊明顯。

皮層下的毛細血管像極了分岔的樹枝,從後腦勺延伸過來,已經盤住了我的脖子。

老媽早就嚇哭了,摟著我不敢出聲,我爸一言不發,守著我們坐了一宿。

快天亮時,老媽哭哭啼啼開了口,“昨天那東西,好像是衝著娃兒來的,早跟你說娃兒不對勁,是不是衝到了什麼?”

我爸陰沉著臉不搭腔,腦海中卻翻來覆去回想產婆的話。

莫非這娃兒,真是討債的童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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