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鄰居是看不得殺生的。

我買魚，她阿彌陀佛，說我會下18層地獄。

我買豬肉，她罪過罪過，搶過豬肉，給豬下葬。

本以為，我躲著她就能少點是非。

沒想到被她撞見我拍死蟑螂。

她罵罵咧咧在小區裏開展放生蟑螂的活動。

我炸了，全小區的人都炸了。

1

下班回家。

我買了條魚，正在廚房燒菜，突然門被拍得震天響，就在我懷疑門要被拍爛的時候，我打開了門，一眼看見了對門新搬來的大姐。

大姐穿著褲衩和拖鞋，推了我一把衝到了我廚房開始尖叫。

「啊！」

「你居然真的在燒魚。」

「我還以為我聞錯了，你居然真的在燒魚，」大姐關掉我的火，拿起一盆冷水潑到了鍋裏，對著我就是一頓輸出，「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造孽。」

「你在造殺孽啊。」

「阿彌陀佛，」大姐拿著塑料袋裝好燒到一半的魚，惡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要下18層地獄的！」

然後。

在我震驚中，拎著我的魚，又把我家房門關得震天響。

我看著滿屋子的腳印和魚汁，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我的晚餐被人搶劫一空，當即也炸了，衝出家門跑到隔壁敲了半天門。

大姐滿臉不耐煩打開門，就衝我罵，「你是不是有病啊，敲那麼響敲壞了我的門，你賠嗎你。」

我看著大姐這張臉。

突然就笑了。

「大姐，你突然跑到我家裏來搶走了我的魚，一句交代都沒有把我家裏搞得亂七八糟不收拾，你要是不給一個說法，今天我就要把你的行為拍下來，讓全小區人看看你的作為！」

大姐翻了個白眼。

「你愛咋咋地。」

「跟你這種殺生的人說不得一句話，簡直就是造孽。」

「我還不想下地獄呢，」大姐指了指客廳裏，客廳有個不知道什麼神的靈位，中間赫然放著我的那條魚，「老娘好心好意替你超度那條魚，你居然還敢這樣得罪我。」

「快滾快滾！」

「你這種人死了都是活該！」

大姐二話不說，關上了門，裏麵響起了【南無阿彌陀佛】的旋律。

要不是我知道裏麵死的是條魚，我都快懷疑裏麵是不是死了一個人。

看著大姐的神操作，我震驚之餘懶得再和這種人多費口舌！琢磨了一下，既然大姐怕殺生，那我就把剛剛洗魚剩的各種內臟一起打包。

敲響了大姐的門。

二話不說，在大姐開門輸出之前，一股腦塞給她魚內臟。

「不謝。」

「樂於助人，人人有責。」

「既然你要超度，這些內臟就一起供了吧，」我嫌棄地撇了撇嘴，「畢竟，內臟也是和魚一體的，你說呢。」

大姐被我強行塞了一手的魚內臟和魚鱗。

內臟黏膩濕潤地纏在她手上，她被臭氣熏得要吐，急了，「你是不是有病啊，這些內臟你給我幹什麼！」

我指著客廳裏，還在上供的那條魚。

「不是你說的嗎。」

「燒了魚要下十八層地獄，你是為了給我減輕殺孽才搶我的魚，既然如此。」

「你的好意我感受到了，」在大姐沒反應過來之前，我反手又從背後拿出剛剛燒魚的湯汁，一股腦倒在了大姐客廳裏，「那就連帶著魚的全部，一起超度了吧。」

大姐手裏還抱著魚內臟，看著地板上灑滿了魚汁，大罵我是神經病，說我破壞她家裏，張口閉口就要我賠錢，還說我不賠錢就要報警。

於是。

我十分熱情地指著樓道口的監控，溫馨提醒。

「你要是不報警，我都看不起你。」

「畢竟。」

「我家也亂著呢。」

「要賠咱就一起算。」

2

大姐當然不敢報警。

她莽撞但不蠢，對著我罵罵咧咧一頓瘋狂輸出，然後用力摔在了大門喊我滾。

而我滾了。

大姐卻沒消停，她在業主群裏各種控訴我沒禮貌不懂事，白瞎了受我們國家九年義務教育，居然連中華傳統美德之一的，尊老都沒學會。

那些不明就裏的人跟著大姐一起對我評頭論足。

我當然不是個軟柿子，當場反擊了回去，結果大姐不愧是大姐，夥同著同齡人對著我們小年輕一頓痛擊，說我們現在年輕人就是自私，事事要求公平，又事事要把利益最大化，說到底還是自私。

其中有幾個人跟著大姐同仇敵愾，說著。

【放生和超度都是好事，人家都是為了給你積攢功德，你沒有提著禮物去感謝還這樣和人家大鬧，你真是活該了沒好下場。】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自私，還不是被慣得一身臭毛病，現在社會戾氣這麼重就是因為有這種年輕人。】

大晚上的，我看著那些老頭老大姐對我口誅筆伐。

一瞬間搞明白了。

難怪大姐敢在群聊裏這麼裝逼，敢情他們都是一夥兒的。

我把聊天記錄全部截下來，第二天出門還不忘給大姐門口送上塔丁丁的辣堡殘渣，然後寫了個小紙條掛在門口。

【不謝。】

【這是一隻無辜的雞。】

【一起超度了吧。】

我美美上了一整天班，傍晚路過市場，突見一條漂亮到無懈可擊的五花肉，當即想起來之前保存的紅燒肉教程。

二話不說。

我買下了那條五花肉，回到小區一眼看見了我那鄰居大姐正和一群同齡人坐在一起蛐蛐我。

「你們都不知道啊，我對門那姑娘一把年紀了，都沒談過一個男朋友，要不說她脾氣差有差的道理，就這種人誰敢要啊。」

另一個大姐嗑著瓜子點點頭。

「以後咱們兒子找對象可得擦亮了眼睛，這種女孩子哪裏要得，不得鬧得家裏雞飛狗跳啊。」

「就是說啊，我真的神煩現在一些女的，仗著自己有點姿色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大姐們蛐蛐的太投入，都沒注意到我已經走到了麵前，我從那位大姐手裏順了幾顆瓜子，磕起來。

「要不說你們兒子沒對象呢。」

「有這樣的媽還能生出什麼好崽，果然古人誠不欺我，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大姐們突然見我加入，還沒認出我就是她們蛐蛐對象。

我那鄰居大姐眼尖地就瞧見了我手裏拎著的五花肉，當即尖叫起來。

「你提的都是什麼啊！」

3

我看了眼我美麗的五花肉，放她眼前晃了晃。

「你瞎嗎。」

「五花肉啊。」

我拖著嗓音美美地說：「我晚餐，準備弄個紅燒肉吃吃。」

大姐一聽紅燒肉就炸了，「你怎麼可以吃豬肉！」

「豬的一生已經很慘了，死後還要被人瓜分器臟，連皮都不剩，你還是人嗎。」

「你難道不覺得你的行為很殘忍嗎。」

我聽著大姐的話，慢悠悠轉頭，對上剛剛一起蛐蛐我的那幾個，問了個遍，「你們都不吃肉啊？」

那幾個當即裝死不說話了。

我笑了，用著大姐誇張的語氣譴責那幾位，「天哪，你們還是人嗎！豬的一生已經很慘了，死後還要被你們瓜分器臟，連皮都不剩，你們良心不會痛嗎。」

那幾個人被我說得臉都羞紅了。

各個都開始裝聾作啞，但這還不夠，我又繼續添油加醋，「反正我是沒什麼，瀟灑快活了幾十年，要真下地獄那也是我快活下來應得的。」

「就是你們幾個。」

我慢悠悠地說著，「當心遭天譴，被天打五雷轟，犯殺孽喲！」

開始還裝啞巴的幾個人聽到遭天譴，天打五雷轟，紛紛氣得跳腳。

「哪有你這樣嘴毒的小姑娘呢，你嘴咋這麼遭人嫌。」

「活該你沒有男朋友，你這樣的擱我們那會兒要被抓去浸豬籠的。」

大姐見著有人幫忙，馬上打著替天行道，為我積功德的名號，二話不說，趁著我不注意就順走了我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花肉，她拿起五花肉拔腿就跑，那速度堪比百米賽跑。

等我反應過來。

大姐的那些老姐妹們，馬上攔住我的去路。

「幹啥呢。」

「還要對長輩動手是不是。」

「不就一條五花肉，你這小姑娘咋這麼計較呢。」

「就是！九年義務教育怎麼就教出你這麼一個漏網之魚。」

我看著我麵前的幾個姐們兒，笑了聲，行啊，和我鬥是吧，看我不鬥死你們！

我咬咬牙，拿出手機，當著幾個人的麵，輸入110，那幾個人當即急了，「你幹啥啊。」

「咋還報警呢。」

「年輕人能不能好好說話，沒事報啥警。」

我看著幾個人，懶洋洋地表達了一句，「哪怕隻是一塊豬肉，她也算是搶劫，你們攔住我的去路，就是幫凶，怎麼要跟我去派出所坐坐？」

「各位，」我笑起來，陰陽不死她們，「大～善～人～」

幾個人都以為我真要報警抓她們，當即嚇得給我讓了路，我懶得再和她們浪費口舌，直奔鄰居大姐方向就去追，但還是晚了一步！

我那條無可挑剔的五花肉，已經被大姐刨坑埋入了土裏。

甚至！

小土堆旁，還被大姐插了三根樹杈子。

看起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大姐做完這一切，笑得得意洋洋，「你晚了一步。」

「豬仙已經被我超度了，」大姐笑得很猥瑣，「而且，我已經把你的惡行全部告訴了豬仙，豬仙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