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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玫三步並兩步,就衝進了裏屋,對著那個木箱子一斧頭砍了下去。
媽呀!
她的嫁妝呀!
邵春藍跳起來,上前想要去阻止。
戈玫眼疾手快,從木箱子裏翻出個小鐵盒,旋了個身,巧妙躲開,從鐵盒裏抽出了整整齊齊的2000塊。
邵春藍氣急敗壞,指著她罵,“戈玫,你這個陰險婆娘,那是媽壓箱底的棺材本,你連這點錢,都不放過。”
錢已經拿到,戈玫也沒必要逞強鬥狠,委屈地說,“小姑子,看你這話說得......”
“我家阿勝寄回來的血汗錢一共是3000塊,這裏隻有1500,另外的去哪裏了?你要去問媽。”
邵春藍還想上去搶,秦主任擋在戈玫麵前,瞪了她一眼。
“小枚說得沒錯,剛剛你跟你媽一起撒謊,說家裏沒有錢,我們都沒追究,你還在這裏罵人。”
那可是一遝遝的大團結呀。
邵春藍哪裏聽得進,一個勁地跺腳,哭嚎。
戈玫置若未聞,用手絹包好,收進了蛇皮袋裏。
“山娃,土娃,蛋娃,我們走!”
“好嘞。”
娃兒們答得歡快。
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戈玫吐了一口氣。
秦主任問:“小枚,你現在想帶著娃去哪裏?”
她也替這個柔弱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畢竟她娘家不在這裏,也沒個親人。
可是戈玫已經盤算好了。
“秦大姐,今天很感激,你對我們母子的幫助,我記得公社以前有個辦公室,現在用不上了,我想先借住在那裏可以嗎?”
秦倩覺得戈枚和以前不一樣,邏輯不一樣,處理事情也多了幾分氣勢,就剛剛那提斧頭子的動作,幹淨利落。
估計是被壓抑太久了。
“可以,當然沒問題。你男人是執行任務犧牲的,會上黃書記也點名說要多幫助你們孤兒寡母,那間辦公室我去申請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分給你住。”
戈玫也沒時間多想邵勝是做什麼任務犧牲的,隻是他這麼一提,才明白,原來他之前是當兵的。
就這麼犧牲了。
可惜了。
在原主的記憶裏,能翻出來關於她男人的場景很少。
反正現在人都死了,能為孩子多爭取一點也好。
戈玫真誠地看著秦主任,鞠了一個躬:“那就拜托您了,幫我們孤兒寡母多說好話。”
“包在我身上,一定幫。”
秦倩看著眼前單薄的母子四人,怪可憐的。
倒了八輩子黴,攤上個惡婆婆。
當天,她就張羅著自己的男人幫忙一起收拾戈枚的親家。
邵春藍就坐在屋簷下哭,那個慘。
廢棄的辦公室的確是破爛些。
不過,秦主任的老公還帶著孩子,又拿了些木板過來。
孩子們也幫忙打掃,撿瓦片,最後,搭了一張簡易的床。
“今天就將就一天,明天讓木匠給你打張床,這灶台也得弄弄......”
“多謝秦主任,您辛苦了。”
“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送走秦主任一家,太陽也落山了。
戈玫的肚子都在叫喚。
正發愁。
隻見山娃,土娃搬了兩塊大石頭,撿了一些枯樹枝,準備點火。
蛋娃也拖著,從婆母那裏拎過來的一口大鐵鍋架上。
“媽媽,你休息一下,我們來做飯。”
山娃抹著額前的汗珠,衝著戈玫笑得燦爛。
兩兄弟已經把火都點燃了,蛋娃從旁邊的水井裏壓了一些水出來,遞給哥哥們。
戈玫看著三兄弟這套熟練的神操作,驚呆了。
“你們打算做什麼?”
“土豆糊糊,大哥可會做啦,媽,你坐著休息會兒,很快就好啦。”
土娃異常興奮,今天的事讓他也覺得揚眉吐氣了。
看著兄弟三人信心十足的樣子,戈玫也覺得有趣,就坐在門口的石頭上,拿出了針線和布,替孩子們縫縫補補。
原本戈玫拿了4000塊,就覺得在這個時代,可以買很多東西了。
後麵才反應過來,這個年代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現成的吃食。
賣東西的都叫投機倒把。
沒有糧食和廚具,簡直就吃不上飯。
在這點上,半大的山娃鬼心思多。
他以前常被餓,剛才在主屋裏,裝了半袋的土豆,還順手拿了一條婆母醃製好的臘肉。
那可是唯一的肉啊。
老太太回去看到,估計要氣得鼻子都歪了。
當然沒忘拿油,碗之類的。
大兒子比她這個當娘的還懂得多。
戈玫手上的小內褲縫好了,鍋裏飯菜也香了。
土娃麻利地用碗裝起來,“媽,大哥,再炒個菜,就有得吃了。”
“山娃,土娃,蛋娃你們可真厲害。”
戈玫蹺起大拇指誇讚。
內心感歎,這個年代的娃太不容易了。
三個孩子配合起來做事非常的順溜,一看就是長年累月練出來的。
在未來,這麼大的孩子,還在眾多長輩寵溺下,為一小塊糖果撒潑打滾。
可在這個年代,三個娃已經可以撐起一個家。
之前戈玫總是被婆婆逼著去上工,賺工分。
原主本來就體弱,做完回來,就累癱了。
三個孩子心疼她,所有的事都搶著做。
看著蛋娃端著飯碗走到她跟前,戈枚淚水都在眼裏打轉轉,抬頭看著天邊的晚霞,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回去。
圍著幾塊石頭壘成的桌子,山娃問,“媽,今天好解氣啊,但我們搶了婆這麼多東西,她肯定會報複的......我們怎麼辦......”
到底還是個八歲的孩子?
家務幹的麻溜。
像個小大人。
但其實內心患得患失,他生怕媽媽丟下他們三個走了。
戈玫當然懂他話裏的意思。
“明天,打算進城......”
話還沒說完,蛋娃就衝了過來,抱著她的手臂,淚珠兒滾滾。
“媽,不要......你不要離開我們......”
土娃沒有那麼大的反應,但眼眶也紅了。
隻有山娃不一樣,他想得多,瞪著兩個弟弟,“你們又不是沒見過,婆打過人,媽媽不進城,會被打死的。”
小家夥說這話的時候咬緊牙關,手握成拳頭,一副恨不得衝上去,保護媽媽不受欺負的樣子。
戈玫揉了揉蛋娃的腦袋,“媽媽不會離開你們的,現在我們有新家了,媽媽為什麼要走?”
聽她這麼說,山娃的眼睛猛地一亮,可下一秒,又暗淡了下來,“可是,婆會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