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時我和二呆的單身宿舍早就改成了古香古色的臥房，也擴建了，打了隔斷，藍姐那屋更是雅致，她自己還種了很多花卉、草藥盆栽，我進了門她正修剪一株何首烏的藤條呢，也不抬頭看我，直接擺弄著剪刀說道：“唉，新人勝舊人啊，說姐姐我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意思是我現在老了唄，你問我這老婆子有什麼用，知道我也不告訴你。”

我賠笑道：“姐，您那順風耳一般的耳力什麼都瞞不住您，您也都聽見了，幫幫我唄，我是實在想不出頭緒，您不老您年輕著呢，今年春節時候播了六集《紅樓夢》您看了麼，那裏麵的主題曲枉凝眉唱的就是您啊，您就是閬苑仙葩，您就是美玉無瑕。”

藍玉兒聽到這不禁笑出了聲，抬頭看著我說道：“別唱了，你那嗓子還唱枉凝眉，多美的歌曲在你嘴裏也像逗人樂的相聲，再者說我也不是林黛玉，那什麼黃玉竹葉拿過來吧。”

我笑道：“哎呦我的姐，這您都聽見了，得了您拿著過目。”

藍玉兒接過竹葉，邊看邊說道：“我聽見了奇怪麼？不是我耳力過人，你們幾個在前麵吵吵那聲音，街對麵莫問樓都能聽的見，咦！這東西…這東西有點怪啊。”

藍玉兒說這東西有點怪，仔細的端詳這小小的玉雕，這天生藥體的藥門元良見多識廣，我不敢打擾站在一旁默不出聲,除了剛開始的一句“有點怪”這藍姐看了有十分鐘還一言不發，我有點沉不住氣了，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姐，您看要是吃不準，要不我拿著去問問別人，找找郭八爺還是齊老板給咱瞧瞧，他們對這古玩玉器還是比較專業的，我可不是說您不懂啊，咳咳，您別多想，我那意思是您是杏林門裏的，許是這專業不太對口。”

藍玉兒卻好似沒聽見，自言自語道：“黃金間碧玉，中葉生心中。真是怪了！”我看她這是沒打算搭理我，趕緊提了點聲調說道：“我說姐您別自己研究了，有什麼成果和我說說啊，這玉雕竹葉有什麼怪的。”藍玉兒這才聽見我說的話，回答道：“玉器我並不在行，可植物藥材是咱本家，我剛聽你們嚷嚷，說傳這玉雕的人來自東北？可這玉雕本來製造的地方應該不是那裏，竹子絕大多數產自南方，而且看著玉器的玉形是仿黃金碧玉竹的葉子所製，還是一個竹葉心。”

我若有所悟的點頭道：“竹葉心？慈竹竹葉尖端的幼葉？這玩意也叫竹針，藥典裏說是慈竹這個品種所特有，怎麼還是黃金玉器竹，我聽不太明白。”

藍玉兒輕輕把這黃玉竹葉放在了桌上，衝我接著說道：“黃金間碧玉是嶺南大型叢生竹，多用於大戶人家裝飾園林，不是稀罕物沒什麼藥性，它的竹葉心嫩葉可比慈竹的差遠了，蜀中何物靈，有竹慈為名。人家慈竹的能入藥，而此物大多是有的財主人家有錢了為附庸風雅，在院內種植於小路過道旁側，打造竹徑通幽的意境，我幼年在西南隨我師…隨著他行醫時，經常在土財主的舊宅中見到此種植株，剛才想起過去往事不免神傷，所以愣住了,弟弟莫見過。”

我知道的蘭姐的精神狀況，屬於居家治療，不是組織上特殊照顧和我出了趟海，現下人家應該還在醫院呢，這哪敢勾她的心思，趕忙收起了玉雕，道謝之後退出房門，準備去到前廳櫃上，找老馬再商量商量。

到了前廳，沒什麼顧客，二呆沒在可能去對麵莫問樓炒中午的酒菜，老馬雲燕也都閑著，幾個小夥計抹桌子擦花瓶的做衛生，我坐到馬老師跟前，把藍玉兒所言大概和老馬說了說，老馬說道：“是啊，竹生嶺南，聽聞老祖宗使用竹子的曆史那是比漢字都久遠。竹字的原始符號在浙江餘姚河姆渡文化遺址內也發現了過，據說還有實物。這東北紮彩偏門為何用竹形玉雕為信物？我也想不通，要說按材質和田黃玉的產地是新疆玉龍喀什河流域，也搭不上東三省的邊啊，這要是岫岩玉的還能找找頭緒。”

我有些喪氣的搖頭道：“唉，原料材質是哪的這倒是不重要，緬甸出產的翡翠在雲南雕刻之後賣到內地，老撾的大紅酸枝也要運到浙江東陽作木器對吧，這都沒準的事，我奇怪的是藍姐說這器形是庭院觀賞竹葉，難道東北那氣候誰還在院子裏栽竹?當然也許這就是人家的一個信物，和真正的植物關係不大，玉雕麼，雕刻個蛤蟆也不是非真有荷塘才能把玩對麼？從這形狀、產地上來找線索太狹隘了，我是沒轍了，唯一有點用的也就黃姥姥介紹信上標注的地點，老馬要不你去給那石子大哥說說，就說我才疏學淺，看不出這玩意有什麼秘密，讓他另找能人找什麼霧隱鬼宅吧，再者說咱也不是驅鬼的道士，咱就一普通商人個體戶，讓石大哥找人就去公安機關報案，找鬼去找跳大神的驅鬼。得嘞，東西拿回去吧。”說罷把玉竹葉遞給了老馬。

老馬皺眉道：“別啊掌櫃的，他要有辦法也不會托人找我了，不如再問問懷古閣齊老板，要不問問郭老板也成。”

我搖頭道：“別麻煩人家了，人家夠給咱幫忙了，見天麻煩人家也不合適，那都是同行，這出一個東西問人家一次也低了咱的名頭，咱自己買賣還有臉做麼？劉教授我也想了，這老頭身體不好，弄丟了書之後也是難受，也別打擾老頭。老馬你要真想管這閑事的話東問西問的還不如咱哥們去趟東北自己打聽打聽，誒！說到咱自己去，咱有日子沒出門了吧，小半年了，這店裏的硬貨也是賣一件少一件，真應該出去轉轉收點貨底子。”

說到這雲燕插話了，眯著眼笑道：“五哥，你說得對啊，咱天天在店裏也悶得慌，不如咱再出趟門？這革命感情要在革命路上培養才能擦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