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茉臉色如常，微微頷首。

“親家請放心，照拂自家親戚是應該的。我過兩天親自跑一趟，務必將大舅哥夫妻倆的工作落實下來。”

顧大國暗自鬆一口氣，避開我憤怒不滿的眼神。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他大姑姐。實不相瞞，他們不幸碰到下崗潮，心裏頭一直堵得慌，能有正式工作去幹活......再好不過，再好不過。”

林茉點點頭，解釋：“近幾年很多國有公有企業公司破產，被迫下崗的工人確實不少。我們家近五年內辦的廠子不多，主要是大形勢波動太大。海濱城這邊的廠子主要是做罐頭魚，銷量和效益都還行。”

“罐頭魚？”顧大國想了想，問：“是不是那家海味廠？”

林茉答是，道：“產品主要都在附近幾個市和縣區銷售，還有一部分出口。”

“原來竟是那一家！”顧大國略有些靦腆，道：“我們買過‘海味廠’的罐頭魚，蠻好吃的。”

林茉微笑解釋：“這罐頭魚的配方是特意找以前的宮廷禦廚後人醃製出來的。當初機械生產引進了國外的罐頭技術，也是費了不少勁兒。海濱城海產豐富，建在這裏蠻合適的。本來以為得銷往內陸會好些，誰知附近的銷量也頗不錯。”

顧大國不懂這些，隻能不住點頭。

我想了想，分析：“附近縣城雖說靠海，但隻要離十幾公裏便算遠途。各地交通不方便，海裏撈起來的新鮮海貨沒法運過去。海鮮沒法保鮮的話，幾個小時就會變味兒甚至變臭。所以離遠一些的地方隻能吃幹貨或者罐頭魚。罐頭魚更好運輸，加上味道好，一打開就能即食，非常方便，所以即便比幹海貨貴一丟丟，消費者仍會選擇罐頭魚。而且，最近兩三年開始流行罐頭食物，消費者的選擇會傾向新穎的產品跟風時尚，這也是大趨勢決定的。”

林茉盯著我看，轉而驚喜激動笑開了。

“瞧！阿秉！你快聽聽！聽聽！我說你這媳婦很適合經商吧？很有道理吧？分析得頭頭有道，有理有據，簡直不能太好！”

林秉雙眼發亮看著我，讚許點點頭。

大姑姐拉住我的手，笑道：“小漫，人生的選擇有很多，犯不著一份工作幹到老。你們兩口子有他一個人為國家做貢獻就夠多了，你大可以有其他嘗試呀！姐不騙你，你肯定適合經商做生意！真的！”

我：“......”？？

林秉輕咳一聲，提醒：“姐，你冷靜一點。”

大姑姐仍是興奮不已，激動道：“小漫，大房一向人丁不旺，阿秉又對經商沒興趣，不然哪裏輪到三房四房來霸占家族裏的企業。我就一個人，再厲害也當不了千手觀音呀。小漫，你得來幫我！真的！”

“姐！”林秉提醒：“小漫是醫生，她有自己喜歡的職業......”

“為什麼不給自己多一點兒嘗試呢？”林茉打斷弟弟的話，拉著我的手，鄭重道：“記住，跳出固定的思維，可能會是另一番天地。”

我心裏騰地一動！

不得不說，那一刻我真的心動了。

“姐，我會考慮的。”我點點頭，笑道：“多謝你的賞識，在下受寵若驚哦！”

大姑姐哈哈笑了，揉了揉我的發絲，眼裏的喜歡再是明顯不過，簡直就要從笑容裏溢出來。

林秉低笑。

一旁的顧大國聽得一愣一愣，似乎有些緊張。

“大姑姐，罐頭廠子相當不錯，可小漫已經有自己的編製單位，隻要安安穩穩幹下去，肯定能一輩子無憂。目前讓我最憂心的......還是兩個兒子。”

林茉嘴角的笑容收了一些，問：“親家，你另一個兒子也沒工作？”

“不是。”顧大國苦笑：“他算有工作，在印刷工當臨時工。他媽說平時很辛苦，工資卻少得很，希望能轉正——或者重新找一份工資高些的。”

我拉下臉，冷冷瞪向老父親。

恰恰這時，林秉遞了一張布巾給我，不偏不倚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偷偷瞪他一眼，他假裝沒看到。

老父親漲紅了臉，支吾：“......不知道會不會太麻煩阿秉和他大姑姐？如果為難的話，就——就別了。那個......暫時安排老大兩口子就足夠好了。感激不盡......不好太勞煩。”

“不會。”林茉搖頭：“明天我就讓相熟的人去打聽看看。罐頭廠那邊是自家企業，安排起來不難。但印刷廠那邊，還得去問問看。”

“我去就行。”林秉主動招攬：“通訊部那邊有我相熟的戰友，他貌似跟印刷廠的廠長很熟稔，我會拜托他去問一問。”

大姑姐點點頭：“行，那就交給你了。”

我怒火心中燒，忍得有些辛苦。

這頓飯本來是要商量婚事，誰知通通都是洪梅一家子，直到後來老父親才總算後知後覺想起正事。

“婚事方麵，不知道你們是如何打算的？”

大姑姐嗓音如故：“親家，我父母親都已經去世。本來長姐如母，他們的婚事我來做主就行。不過，阿秉畢竟是長房長子，婚事沒法馬虎，我還得回去請示家族裏的其他族親。”

“應該的，應該的。”顧大國忙不迭點頭，道：“聘禮什麼的，一兩百塊就夠了，走走過場就行。主要還是她兩個哥哥的工作能有著落......最重要的是多疼著小漫，多包涵她。這丫頭脾氣拗，凡事得她自個想得通，不然十頭牛都拉不回。”

我埋著腦袋吃著，不想開口。

幸好他還沒有被洪梅忽悠得失去所有理智。不過，我還是對他很失望很失望。

林秉鄭重點頭：“嶽父，您放心。我代表不了其他人，但我一定竭盡所能對小漫好，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顧大國眼裏掠過一抹欣慰，滿意答好。

林茉舉起酒杯，笑道：“親家翁，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這弟弟本事還行，有什麼需要他或者我們林家效勞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顧大國有些受寵若驚，跟林茉碰了碰杯。

“......謝謝他大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