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想活下去，要麼自個走陰路壓邪，要麼就得有個走陰路的護著你。”

說著，婆婆落下了一滴淚。

“婆婆。”一旁的黎裏有些哽咽。

婆婆說：“別哭，婆婆最對不住的就是你了。”

黎裏搖頭：“我不後悔，婆婆。”

“當年吃了鬼奶的九個孩子，七個都化成了鬼，唯獨幸免了你們兩個，我死之後，它們隔日便到，婆婆的身後事已經安頓好了，你們用不著管，我在柳林鎮給你們留了間鋪麵，你們現在就動身，記住，三年不許離開柳林。”

“那我還上不上學？”我大驚。

婆婆從身後掏出一個黃布包裹，遞給黎裏，說話忽然有些艱難：“黎娃子，你繼承婆婆的衣缽，但火候還不夠，切記那些東西尋來後，盡量想辦法送走，不要直接動手，隻要不離開柳林，它們就害不了你們的命，”

“三年後呢？”我忙問。

“聽天由命！”

婆婆咬著牙關，勉力說出這四個字，隨著嘴角一樓口水流出，婆婆腦袋一仰，當場咽氣。

“婆婆！”我崩潰了。

黎裏是背上婆婆剛給的包裹，拉著我的手就走。

“快走，天黑就走不了了，還會連累你家人。”

我還沒弄清楚事情是怎麼回事，就被黎裏拉出了門。

與此同時，我家裏的人都已經在外麵等候，連行李都打包好了。

看這架勢，顯然是提前商量好的。

老爹上前給了我一大大的擁抱，帶著哭腔說：“謙娃子，你婆婆是個神婆，家裏人一直瞞著也是為了你好，快跟黎娃子走，千萬別回頭。”

說罷，一把推開我，紅著眼吼道：“滾！永遠不要回來。”

我被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由向娘看去。

豈料四目相對後，娘竟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轉過了身去。

我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這時，黎裏已經拽住我的胳膊，往外麵拉：“走，快走，話多了容易死。”

“老二，要不我開三輪車送送兩個娃。”

大伯看不下去了，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但卻被爹橫著一擺手，攔了下來：“老娘不讓，聽娘的吧。”

黎裏拽著我出門之後，指著門口裝滿草木灰的木桶說：“你把桶提上，把灰撒在我們踩出的腳印上，不然它們會跟上來。”

“它們是誰？”我悚然一驚，皺眉問到。

“你陰間的哥哥姐姐們。”

撂下這句話，黎裏便頭也不回的往村外走。

我提起木桶，連忙跟上，一時間，婆婆去世的悲傷和無盡的疑慮一起湧上心頭。

忽然覺得這一瞬很短，又仿佛格外漫長！

黎裏在前麵開路，我在後麵邊走邊撒灰，出了村子，一桶灰也見了底。

黎裏忽然回頭，我差點撞在她身上，由於離得太近，少女獨有的體香飄進了我的鼻間，讓我生出一絲恍惚的同時，一顆驚懼的心突然平和了許多。

“這麼快就用光了？”黎裏盯著我問。

“我怕出紕漏，撒的多了一些。”我解釋道。

“算了，就這樣吧。”

黎裏雙手伸進桶裏，攪合了一番，然後用她沾滿了灰的手在我臉上一頓塗抹。

隨後如法炮製，把自己的小臉也一並抹成黢黑，就連白皙的脖子也沒放過。

我雖不明就裏，可也主動學著她，把脖子弄的漆黑。

然後才好奇的看著她問道：“你為啥要抹黑我？”

我其實問的就是字麵意思，但話說出來後，卻總感覺多了一層意思。

黎裏先是一愣，隨後流露出一絲嬌俏，嗔罵道：“想的美，你還有被抹黑的餘地嗎？”

我搖頭：“這話我不認同。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皮膚白，天生與黑無緣。”

“別貧了，趕緊走，桶拿上，後麵用的著。”

“好嘞~！”

我應了一聲，跟著黎裏，提桶跑路。

柳林鎮距離我們這裏有六十多裏山路，需要長途跋涉十幾個小時，我看了一眼手表，已是上午十點出頭，馬不停蹄的往過趕，也得天黑才到。

黎裏看似瘦弱，體能卻很好，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疾走如飛，期間麵不紅氣不喘，行至障礙繁多的密林小道，她也能輕鬆穿過。

反而我一個大小夥子，由於她走的太快，才個把小時，已經滿頭大汗，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被樹枝掛破了幾道口子。

“弟弟，你是不是不行？”黎裏伸手撥開擋在前麵的枝條，猛不防的問了我一句。

我一手提著木桶，同時彎腰躲避頭頂的藤蔓，結果恰好踩在落在地上的嫩葉上。

呲溜的一下，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後仰去。

我這一屁墩坐在地上，順著斜坡出溜到了黎裏前麵。

我一緊張，正好抱住黎裏的大腿，害的她也跟著跌倒在地。

雖然隔著褲子，手上的觸感還是讓我如遭電擊。

軟軟的，很有彈性，由於促然之間心裏害怕，我的手指用力一抓。

“啊~！”

黎裏吃疼，大叫一聲。

“不是，我不......”

啪！

我本想解釋，卻被她反手一耳光扇的閉嘴。

黎裏起身整理衣服，瞪了我一眼，冷聲道：“流氓！”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狡辯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還有，聽人家說，不能說男孩子不行，你以後不許這樣說我。”

然而黎裏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她的神情卻在這時嚴肅了下來。

隨後目光凝重的看向我，警告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把吃奶的力氣使出來，走的越慢就越危險，白天它們還不能把我們怎樣，天一黑，它們很快就會跟上來！”

這話說的我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趕緊提上桶，爬起來，不敢再做廢話。而是跟著黎裏，拚了命的向前狂奔。

由於太過緊張，不多時，我就已大汗淋漓，就連手心都攥滿了汗水。

期間全神貫注的逃亡，忘卻了時間，待黎裏猛然停下，我才發現，天色已然變得暗沉。

暮色臨近，前方還是望不見盡頭的高山密林，周遭時不時還會傳來幾聲滲人的烏鴉啼鳴。

恐怖的氛圍格外應景，一縷涼風更是吹的我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問道：“姐姐，為什麼停下來了？”

黎裏麵色凝重的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壞了，我們走的太慢，天黑之前怕是趕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