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裏陳老太太還拉著兒子的手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呢。
“當初我就說她是個災星,出生就克死爹娘你們還不信。如今瞧瞧,瞧瞧!前頭窩在莊子裏裝得半死不活的,才一得了好親事,立馬就顯出原形了!”
陳老太太拍著自己的大腿哭道,“張嘴閉嘴就是嫁妝,就是老大留下的家產!她也不想想,這麼多年侯府裏養著她,難道不花費嗎?”
“母親!”
沐二老爺聽不下去了。
“養她一個孤女,能花費幾個銀子?大哥大嫂留下的偌大家產,她問一句也不為過。您這是做什麼?又哭又鬧的,讓外人知道了怎麼想?”
陳老太太氣得不行,拍著大腿嚷:“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大哥若是活著,他是嫡長子,要撐門立戶的,大房多得家產我也不說什麼了。但他都死了,大房裏除了那個病怏怏的丫頭外還有誰?這侯府,往後還不是得指望你嗎?”
“你頭上沒爵位,手裏沒銀子,你怎麼辦?”
越說陳老太太越覺得心酸,拉著沐清如的手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就算不為了旁人,你也不為孩子想一想麼?如兒就要嫁入皇家,二皇子那是在太後娘娘身邊長大的,多麼的體麵!兩萬兩銀子的嫁妝,你好意思曬出去?”
“驕陽年紀不小了,這兩年你媳婦都在暗中相看京中閨秀,聘禮薄了你拿得出手?”
二夫人感同身受地擦了擦眼角,“老爺,母親說的也有道理。”
沐二老爺眯著眼睛,沉吟不語。
沐清如起身,溫溫柔柔地開口:“父親,我知道您的顧慮。一來是憐惜二妹妹,二來也是恐外人說咱們欺負孤女。不過,若說將大伯父留下的家業都給二妹妹,委實不合適。”
“你說說怎麼不合適?”沐二老爺垂眸沉聲。
沐清如親手端了一杯茶給沐二老爺,“父親,我朝律例,若父母雙亡,家中又無其他子弟者,未嫁女可得父母財產的三成傍身。世子哥哥下落不明,咱們也不好越過律法多給二妹妹的呀。”
她搬出律法來說,沐二老爺眉頭雖然蹙了起來,但也沒有再反駁。
二夫人忙道:“如兒說得是。雖說該講親情,可到底還有律法管著呢。”
沐二老爺沉默。
“老爺,我知道您心裏還有顧慮,這事兒哪,明日我去和二丫頭說。她冰雪聰明的,一定能懂咱們的良苦用心。況且,咱們也不是要貪兄嫂留下的東西,隻是代為保管。若日後二丫頭有什麼為難的地方需要銀子了,難道咱們還能幹看著不給她?”
陳老太太和沐清如都看著沐二老爺,等著他的反應。
過了許久,沐二老爺才沉沉地歎了口氣,“也隻好如此了。我這做叔叔的說話不算數,也不知二丫頭心裏會如何想。”
“父親放心,二妹妹再不會多想的。這也是為了她好呀,免得外人說道她挾郡王府之勢壓人呢。”沐清如眼中閃過得意,脆生生地笑道。
榮慶堂裏幾人商議如何匿下沐輕鴻的嫁妝,都不知道此時正有一道身影伏在屋頂上,隱在暗夜之中,將他們的打算聽了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