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應天府。
黑甲軍淨水潑街,鳴鑼開道,維持秩序。
三千白袍禦林緊隨其後,儀仗滿天,聲勢浩大,無不彰顯皇家不凡之氣度與權勢。
蘇長驍領著鎮南王府大小官員,規規矩矩站在路旁,恭迎聖駕光臨。
片刻後!
隻見四匹白色戰馬,拉著一輛通體裝飾著金龍圖案的豪華車架,又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蘇長驍見狀,隨即便帶著眾人跪了下去。
“臣,鎮南將軍蘇長驍,恭迎陛下聖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恭迎陛下聖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沿途百姓盡皆山呼萬歲,聲勢尤為浩大!
哪怕刻意躲在在遠處的蘇龍,也不禁被眼前場景深受震撼,內心一陣火熱。
盡管後世的史書上,都記載了不少關於皇帝出行的排場......但從未有人真正見過、感受過!
唯獨當自己真正身臨其境時,這才終於明白!曆史上那些野心家,為什麼會為了那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了?
這時,蘇龍身旁的寇英坐立難安,一臉焦急道:“八世子,咱們還不現身嗎?事後王爺問責起來,我等隻怕擔待不起!”
蘇龍瞥了一眼寇英,隨後淡淡一笑。
“急什麼?”
“本世子從沒給人下跪的習慣......”
“安能使我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其實,蘇龍早就知曉今日皇帝會來。
隨行而來的,遠不止眼前看到的這些白袍禦林,更有鎮南府從各地調撥的五萬援軍。
南蠻雖然撤軍,雖說確實答應了退軍二十裏,但離開的多為步兵。
騎兵和攻城部隊,卻是絲毫未動。
仍然提防著大楚從朝廷調兵,隨時準備開戰!
算上如今應天府的五萬守軍......
至此,就有十萬大軍駐守此地。
盡管兵力上還未占有優勢,卻是能做到絕對的防守,南蠻再想大舉進攻,就必定需要付出更為慘重代價!
而楚帝偏偏在此刻前往南疆秋獵......
其實也是在給南蠻一個警告!
大楚境內雖天災遍地,國庫空虛,但也絕非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若非如此,楚帝又豈會刻意搞出這麼大的排場?
這時,龍輦中走出一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好似天地萬物皆在他的腳下,盡顯帝王之風!
“蘇皇兄坐鎮南疆多年,勞苦功高,何故如此?”
“若是再論起素素來,你還是朕的妹夫呢。”
“快快請起!”
一提起鎮南王妃,蘇長驍眼裏就不禁閃過一絲愧疚。已故鎮南王妃楚素素,曾是與楚帝關係最為親密的表妹,也就是蘇龍的生母。
昔日,蘇長驍追敵千裏,中計被圍鳳鳴穀。
若非剛誕下蘇龍的鎮南王妃,不顧艱難險阻,及時領軍馳援......
怕是他蘇長驍,早就死在了蠻人手裏!
後回到應天城時,王妃不治身亡,撒手人寰,隻留下蘇龍一人,獨存於世。
也正是因為如此!
麵對楚帝的忌憚,蘇長驍寧肯將所有兒子全部送上戰場赴死,也始終不願蘇龍邁出應天城半步。
......
一番君臣和睦之後,楚帝也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自己這個大外甥。
“朕的龍兒何在?”
“蘇皇兄,這孩子年紀尚幼,你可別把他也派上前線。”
蘇長驍苦笑一聲,連連搖頭。
自從那日蠻族退兵以後,蘇龍這小子就一直神龍不見尾。
而本王又一直從各地調兵遣將,實在是沒有過多時間關注,索性也就任由他胡鬧。
今日聖駕降臨,管家阿福一早就派人去找了,愣是至今都毫無音訊。
若是惹得龍顏大怒,就怕是本王連長子星辰也保不住了!
“回陛下......”
不等蘇長驍開口辯解,長寧公主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當即便上前搶過了話頭。
“父皇!”
“眼下大戰在即,兒臣本不想給父皇找麻煩,但這蘇龍荒淫無道,著實可惡!”
“玷汙兒臣的貼身侍女如煙未遂不說,甚至還當眾休了兒臣,絲毫未曾將我皇家放在眼裏!”
“兒臣受些委屈,倒也無事,隻可恨這登徒子眼裏毫無禮法,就連父皇親臨,也未曾參拜......鎮南王一家,對此更是百般偏袒。”
“還請父皇,替兒臣做主!”
說罷,長寧公主頓時做出一副萬般委屈的姿態,直直跪了下去。
而剛才還麵帶笑意的楚帝,此刻也是瞬間冷了下來!
見此情形!
遠處偷偷觀摩的蘇龍,內心直呼霧草!
妥妥的綠茶現世啊!
這不把老子往死裏整嗎?
奧斯卡不給你頒個影後,簡直都屈才了!
蘇長驍同樣猛得一怔,臉上陰晴不定,剛直起來的腰板又一次彎了下去。
“玷汙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啊!”
“還請陛下明鑒!”
“嗬嗬!”
楚帝冷笑一聲,顯然是早就知曉了內幕。
剛才之所以會一直裝作無事,就是為了等長寧公主挑起這個話頭。身為大楚皇帝,言行舉止畢竟總不能表現的太過於明顯,以至於給他人落下話柄。
如今既然都挑起來了......
朕又豈會放過這個打壓蘇長驍的機會?
“那休書一事,也是假的了?”
“蘇皇兄,你們鎮南王府,莫不是以為這南疆之地姓蘇?”
此話一出!
以蘇長驍為首的一眾南疆官員,無不冷若寒蟬。
就算玷汙一事是假,但休書一事卻是真真切切,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
但凡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陛下這是真的生氣了!
倘若此事不給陛下一個交代......
怕是我等項上人頭,盡皆不保!
周圍的禦林軍好似早就得到了命令,當即便擺出了一副拚殺姿態,將楚帝牢牢拱衛在隊伍中間。
緊接著,一額上鐫刻著皺紋,兩鬢夾雜著銀絲的隨行官員,又當即站出來替楚帝質問道:“鎮南王,你究竟是何居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卻突然從眾人身後響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蘇家全仰仗娘舅寵信,方才能有今日,又豈敢生出叛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