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像是吧。”唐鵬實在一點印象都沒有，因此不確定地說道。

餘樂將周家院子裏的那一幕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信自己記得沒錯。便興奮地說道：“管他叫什麼名字，反正是叫錢德蘊還是啥的，俺去找他告個狀！不管咋樣，總叫那夥人不好過！”

“咦，那兩位官差叫啥名字你還記得不？俺咋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不記得名字，便沒辦法告他們。”唐鵬憨憨地說道。

餘樂猛地一驚。的確，那兩個王八蛋好像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這可如何是好？

嗐，啥也不想了。先將衣服晾幹，身子烘烘暖和，將肚子喂飽了美美地睡一覺再說。

剛剛關上門，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緊接著就是一聲驚雷。

......

周家大院後花園的水榭閣中點著一根蠟燭。

昏暗的燭光下，周寶林對麵坐著一位青年人，皺著眉頭說道：“二哥，您真認為今日這幾位官差隻是來打秋風的？”

周寶林歪著頭看著跳動的燭火，沉思道：“今日之事有些邪門。虎賁營的人帶著兩個小乞丐上門來打秋風，按理說是不可能的。他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背後一定有其他目的，我著實嚇了一大跳。但他們確拿了銀子後，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看著又不像裝的。”

青年人輕聲問道：“二哥，孟大人的書信不能留，都毀了嗎？”

周寶林輕笑一聲道：“當你哥是傻瓜嗎？孟大人的書信豈能留？被人抓住把柄，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他照顧咱家的生意，咱們可不能給他添亂。這樁買賣做的可真是提心吊膽的，不過咱們這是為以後所謀劃，畢竟多了一條後路。有些事情必須未雨綢繆，還得擔點風險，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人人都將腦袋別在腰帶上過日子，誰又知道明日之事？”

“咱們周家可是上了他們的賊船下不來了，但願咱們這次押對了寶！”青年人不無憂慮地說道。

周寶林曬然說道：“誌林呐，你跟著顧大人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他對你如何？”

周誌林坐直了身子，滿臉謙恭地說道：“皓山先生對我恩重如山，親如子弟。”

周寶林神秘一笑，湊過去低聲說道：“過幾日你帶些禮物去看看他老人家。孟大人信上說，讓咱們盡量籠絡一批江南的讀書人。皓山先生是文壇領袖，德高望重，門生極多。若乾軍攻入中原，大乾皇帝最需要什麼？最需要江山穩固。欲坐穩江山，必先得天下人之心。而人心中最難得到的便是士子之心！悠悠士子，可以眾口鑠金！孟大人還說，如果我們能說服江南士子投降大乾，他會親自保舉咱們兄弟做官！”

“我的哥哥喲，弟弟哪裏有這麼大的能耐！”周誌林埋怨道，他哪裏敢在現任禮部尚書的顧炎麵前提大乾這兩個字？

周寶林笑道：“你呀，凡事動動腦子。這種事當然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得花時間旁敲側擊，慢慢影響他。”

周誌林有些不耐煩，推脫道：“這事兒以後再說吧，乾軍攻入中原八字還沒一撇呢！”

“乾軍能否攻入中原我不知道，但叛賊孫憲即將攻入京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這大燕江山一丟，孫憲若得了天下，能有咱們的好日子過嗎？還不如大乾軍隊入主中原呢！”

“啊？哥，你的消息比虎賁營的人還靈通？孫憲有這麼大能耐攻下都城？勤王之師都哪去了？”周誌林一臉驚詫。

周寶林笑道：“嘿嘿......咱們是商人，來往五湖四海的客商，總有可靠的消息來源。現在正值多事之秋，誰不想多踩幾條船，給自己留條後路啊？”

“唉，誰說不是啊！我看那幾個官兵就是為了給自己留點跑路財，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有心思辦案？”

“對，凡事多動動腦子，為兄看破不說破罷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犯不著為了區區這點銀子和他們較勁。”

周誌林點了點頭，說道：“雙萃閣已經定好，怡春院那頭也已封了紅包，請施巧兒和林慕慕兩位姑娘前來助興。唉......便宜了這幫雜碎！”

“最惹不得的人便是虎賁營的官兵，這年頭兵比匪還凶，吃人還不吐骨頭。咱們要息事寧人！這幫人各有各的背景，誰知道他們後麵還有什麼人呢？熬過這兩年就好了。就當破財消災了！”周寶林寬慰道。

周誌林道：“樹倒獼猴散！都城一旦攻破，這幫孫子就蹦躂不了幾天了。”

“等著吧，嘿嘿......”

“喀拉拉......轟......”一道閃電劃過，緊跟著一聲驚雷。周誌林站在窗前，驚訝地望著天空中滾滾的烏雲。接著，又一聲巨響，驚雷隆隆。好像預示著要發生什麼事，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兄長，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放心去吧。”

......

一個黑影趴在屋簷上，透著縫隙看著他倆，聽完兩兄弟的對話，悄悄從屋簷上遊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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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籠罩在朦朧煙雨中的吳州城一片詩情畫意，到了夜晚便是另一番景象。幽蘭巷、花街巷、柳巷、野芳浜等處每到夜晚，便燈紅酒綠，笙歌徹夜，風流韻事、紙醉金迷......原來表麵正經的吳州，也是盡顯風花雪月之色。

城內河道縱橫交錯，白日都是貨運船隻來來往往，到了晚上一葉葉扁舟便悄然駛出，彙聚到野芳浜、半塘一帶招攬尋芳客。

一葉小舟隨波逐流，沿著從閶門一路晃悠到半山寺。船裏坐著兩位男子和兩位姑娘，船老大則慢悠悠地撐著船。

“六哥，那兩小子鬼精鬼精的，哪日若被我逮住，定叫他倆學學如何做人！”常武寧摟著一位身材窈窕、姿色不錯的青樓女子說道。三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可是一筆巨款，想想都有些肉痛。

葛翔摸著依偎在身邊的青樓女子，腦子裏浮現出餘樂和唐鵬的影子，說道：“算啦！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拿走那三十兩銀子，也算是他倆的本事。兩條小魚兒而已，不值得我們大動肝火，我倒是覺得周寶林這家夥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