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侯雲閉了閉眼,忍下痛心,一字一句道,“殺人償命,溫雲窈,就算我不讓你一命抵一命,你也得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薑辭毫不畏懼的應上溫侯雲的目光。
“父親,方才聽華夫人之言,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母親和婉姨娘有舊仇,如今我剛回來就去害她,豈不是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我就是殺人凶手?就算我對她心存不滿,也該好好籌謀一番!”
華文君微微眯眼,“婉姨娘害的畢竟是你的親弟弟,如今你一回來想起她,難免失了理智,隻是你當時離開府中才不過三歲,心中有這麼大的仇恨,難免不是耳濡目染造成的。”
言外之意,這挑唆她害人的人,就是溫雲窈遠在檀香寺的母親了?
還真是會禍水東引。
“父親,敢問我母親為何執意離開府中?是父親逼迫,還是這府上無人能容得下她了?”
溫侯雲後背猛的一僵,抬起頭盯著被迫跪在地上的薑辭。
回憶起當時的事,他有些難以啟齒。
薑辭冷聲說,“既然父親忘了,那就讓我來告訴父親。”
“當年我母親被婉姨娘所害流產,腹中胎兒沒保住,母親的身子也損傷了,為了不讓父親沒有兒子繼承爵位,母親這才自請離家修行,讓華夫人做平妻,主持中饋,綿延子嗣。”
“我母親如此溫順善良的一個人,怎會過去這麼多年,還心存怨恨?她給我灌輸仇恨,培養我這麼多年,難道就為了回來讓我損敵一千自傷八百?父親不覺得可笑可疑嗎?”
溫侯雲眼眶猛的一縮,看向薑辭的目光也從憤怒失望變得猶豫困惑。
他被說動了。
華夫人陰冷勾唇,打量著如今的溫雲窈。
她如今還真是和以前全然不同了。
不等華夫人開口,薑辭便厲聲道,“此事十分蹊蹺!父親,幕後的人殺的是您的女人,害的是您的女兒,如此戲耍於你,父親真的能容忍幕後真凶逍遙法外嗎?”
“請父親給我兩日時間,我可以讓父親親耳聽到,究竟誰才是真凶!”
“窈兒,你不用再花言巧語了!”華夫人冷聲打斷。
她直視著薑辭,“我本不想讓這件事鬧的太難堪,可你如此辯駁,巧舌如簧的替自己洗脫罪名,那也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麵了。”
話音剛落,一個婢女帶了進來。
被人丟在地上,虛弱的撐起頭,口舌幹澀,眸子通紅的望著薑辭。
華文君看向溫侯雲,“國公爺,這是今早上案發時,求到我跟前的婢女,她說她有話要說。”
“二娘子......”
薑辭驚訝回頭,就看到了挽月,那一瞬間,她心口狠狠一沉。
華文君淡淡的問,“挽月,你知道什麼就說吧。”
挽月咬住嘴唇,對上華文君時,臉色一片慘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直接跪在了溫侯雲的麵前。
“國公爺,奴婢,奴婢是二娘子身邊的婢女,昨晚是二娘子問奴婢,婉姨娘如今被關在了何處,奴婢這才引著她前去的。”
“可沒想到,二娘子剛進去,就把奴婢趕了出來,等奴婢聽到慘叫聲跑進去時,就看到二娘子正在用刀子劃婉姨娘的臉......”
“奴婢實在是太害怕了,怕二娘子一錯再錯,就,就拿著棍子打昏了她。”
“今日早上,我太惶恐了,就求到了夫人麵前!求夫人做主。”
挽月哭著對薑辭說,“二娘子,是我對不起你,可我,可我不能不說......不能讓婉姨娘枉死。”
華文君驚詫的拿帕子捂住嘴,“原來打昏窈兒的是你,怪不得她說脖子上有傷痕。還好你及時出手,又有勇氣,否則真相真就被掩蓋了。”
薑辭失望的看著挽月。
這兩日回到溫家,她說她墜崖後忘了許多事,挽月日日夜夜都在向她訴說二娘子受的委屈和苦難。
她以為這溫家至少有一個人是真心對溫雲窈的。
沒想到,也是假的。
溫侯雲胸腔裏憋著一股氣,恨自己竟然真的差點被這個巧言令色的女兒欺騙!
“事到如今,你身邊的婢女都親口指認你,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薑辭後背直挺,“父親,您為人清明,我相信您有斷是非的能力,即便是在公堂上,也會給犯人自證自辯的機會,所以懇請父親給我兩日時間,我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二娘子,您就招了吧!”
“你閉嘴!”薑辭麵色冰冷,不卑不亢。
華文君卻道,“夫君,這時間一長容易生是非,若是消息拖的久了,不慎傳出去,家中出了這樣大的事,還不知旁人會怎麼議論夫君呢。”
溫侯雲最重麵子,他猛的清醒,“夫人說的對!”
他冰冷無情的看著薑辭,“溫雲窈,這次你能回來,是替你妹妹解圍的,可沒想到,是我不察,讓你這種心思被養歪的女兒回到了家中,你品德如此敗壞,也實在不宜繼續留在京中!”
薑辭眼眸緊凝,抬頭便看到了華文君得逞的冷笑。
溫侯雲站起來,“從今日起,我會把你送去德善堂,禁足十年!沒我的吩咐,不許踏出半步!你好好待在裏麵反省!”
德善堂,懲治女子中,窮凶極惡之人的地方。
進去後,戒備森嚴,毎日承受非人折磨,以此來懺悔,猶如地獄!
她一旦踏進去,別說報仇了,這輩子都搭進去了!
不,她不能進去!
國公府的下人直接湧了進來,薑辭雙臂被強硬禁錮,本就纖瘦的人很快被拽起來,強行拖著往外走!
“父親!”薑辭掙紮不動,死死盯著溫侯雲,“你養虎為患,任由真凶留在府中,你就不害怕嗎!”
華文君冷斥,“堵著二娘子的嘴!”
“住手!”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