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怪的小琳

“她自己沒站穩，我幫忙扶了一下。”

葉琳看過來的灰藍色眸子又清又冷。

有種隱隱的窒息感。

短暫的對視讓張衛國心頭一跳。

明明還是那張臉，怎麼感覺和平常有點不一樣了。

晃了晃頭，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通宵打牌太累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明天有人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最好想清楚。”

回房前，張衛國不忘板著臉對葉琳交代一番。

“不能說的…”葉琳拖長了尾音，故作思考，細長的手指在桌麵上一下一下的輕點。

“虐待我的事？還是你辦 假孤兒證明申請職工房的事？”

勾了勾嘴角，漂亮的桃花眼半眯著。

明明是笑著，卻讓人看著膽寒。

“葉敏，你是死人嗎，沒看到小畜生在發瘋是不是。”

張衛國滿臉陰鶩。

明天方家要是沒相中她，直接讓小崽子卷鋪蓋滾蛋。

瘋瘋癲癲，看著就煩。

躲在廁所洗衣服的葉敏，聽見張衛國氣急敗壞的喊聲，連忙從裏麵出來。

胡亂在圍裙上擦了把手，攏了攏額角的碎發。

客廳裏，兩個女孩各占一角。

同樣是花一般的年紀，張妮娜穿的幹淨整齊，人也打扮的精神漂亮。

對麵的葉琳卻整日蓬頭垢麵，衣服隻穿自己淘汰下來的工裝。

越發覺得愧對二哥臨走前的托付。

抿了抿嘴，她掩住眼底複雜的情緒，“小琳，準備一下，姑姑帶你去洗澡。”

八十年代初，熱水器還沒發明。

想要洗澡，要麼自己在家燒水簡單的擦洗一下，要麼就是去附近的職工澡堂。

原主記憶裏沒出現過關於澡堂的場景，想必是沒去過。

在旁邊等著看好戲的張妮娜，氣得直跺腳。

小雜 種沒打成，自己倒落了傷。

連平時護著自己的父親都不給她撐腰。

張妮娜狠狠瞪著老神在在的葉琳。

“少得意，今天我爸不收拾你是因為明天有領導來，等過了檢查，看誰還能救你。”

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張妮娜氣鼓鼓回了房間。

關門時，還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

......

等葉敏拎著收拾好的紅色塑料澡筐從廁所裏出來。

抬眼，就看到葉琳正坐在那打盹兒。

肥大的衣袖隨著女孩的動作堆在臂彎處，一截過分纖細的小臂露了出來。

握東西的手緊了緊，葉敏垂眸，輕輕歎了口氣。

原本想再拿一套自己的工裝給葉琳穿，想了想還是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房間內，

張妮娜斜靠在床頭，翻看最新一期的明星畫冊。

“不去哄你的寶貝侄女，來我這裏幹嘛，出去！”

盡管這不是她第一次用這種口吻和自己說話，葉敏還是忍不住微微皺眉。

這樣的脾氣，以後嫁到婆家還了得？

她假裝不在意的走到床尾，坐下，“媽知道你委屈，但等你爸升了官，咱家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往後，你也不用再羨慕別的同學，他們有的你有，他們沒有的你照樣有。”

張妮娜性格雖然驕縱了點，但哄起來並不難。

在葉敏一番洗腦下，張妮娜很快陷入了父親升官後的幻想中。

家裏有保姆，出門坐小車，漂亮衣服穿不完，各種美食更是吃到膩。

這樣的日子想想都帶勁兒。

趁女兒頭腦發熱，葉敏趕緊把衣服的事提出來。

“我是看在爸爸的麵子上，才答應的，可沒有下次。”

張妮娜雙手環胸，眉梢微挑，不耐煩的樣子簡直和張衛國像一個模子扒下來的。

“給哪身我說了算，要是不同意，那就讓她繼續穿你的破衣服。”

見她答應的爽快，葉敏也不強求，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張妮娜勾了勾嘴角，掛著得逞後的滿意，隨後把半個身子都沒 入櫃子。

找了好久，才翻出一條過時的黑白格子褲，又順手扯了件文藝彙演穿的黑短袖。

一股腦全塞進葉敏懷裏。

“還不走？等下我後悔，小雜 種毛都撈不到。”

說完，也不給葉敏反應機會，硬生生就把她推出房間，反鎖了房門。

“可以走了嗎？”

葉敏抬頭，對上了葉琳一雙灰藍色的眸子，又清又亮。

“嗯。”葉敏一時失了神。

今天的小琳看起來有點怪，像變了個人似的。

說話時知道看人了，眼神不再躲閃。

移開眼，趕緊拿出個布袋子，把衣服卷起來，放進去。

回身又拿了張澡票，換鞋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