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衛哲也早就料到常應會有這麼一出。
可眼下形勢如此。
這筆賬,日後早晚都要算回來!
隻得強笑著應道:“常世子說得極是,欠條一事,自當遵從。”
常應隨即轉身不緊不慢地吩咐下人取來筆墨紙硯,又親自執筆,在紙上寫下一串娟秀的小字。
“五千兩黃金,期限三年,如有延誤,按日計息。”
“還請英國公過目,若是沒有問題,就請在這裏簽字畫押吧。”
呂衛哲接過欠條,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
這欠條上的條款簡直苛刻到了極點!
三年期限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按日計息!
自己還從未見過如此黑心之人!
事已至此,先過了皇帝那一關再說!
幾經猶豫之後,呂衛哲還是哆哆嗦嗦在欠條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鮮紅的手印。
常應拿起字條看了看,隨即哈哈大笑。
一旁的呂衛哲臉色已經黑成鍋底。
想自己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在,竟為了黃金折腰至如此!
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太廉潔!
很快,下人便取來好幾個黑漆漆的大箱子。
“英國公,請。”
常應眉眼彎彎,親自打開箱子讓呂衛哲過去清點。
黃金擺在自己麵前,呂衛哲心裏也終於是稍稍安定了些許。
可這箱子的數量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清點完畢之後,呂衛哲再次傻眼。
箱子裏哪裏有什麼五千兩?
分明隻有三千兩!
耍我呢!
呂衛哲終於再也忍不住,指著常應的鼻子怒斥:“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借我五千兩,怎的隻給我三千兩?!”
“你當我呂衛哲是三歲小兒,隨意戲耍嗎?!”
常應麵對呂衛哲的怒火,卻是巋然不動,甚至還有幾分悠閑。
“英國公息怒,在下並非戲耍於你。”
“這三千兩黃金,是扣除了些許手續費和雜費之後的數目。”
“要知道,這借貸之事,在下也要花費不少心力周旋。”
“更何況咱們這欠條上可是明明白白寫著按日計息的。”
“算上這些費用,想來到期之日,英國公也就隻需償還八千兩即可。”
呂衛哲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
這常應,簡直比吸血的螞蟥還要可惡!
三千兩就三千兩,還扯什麼手續費雜費?
自己之前更是聽都沒聽說過借錢還需要手續費一事!
更可恨的是,自己還偏偏躲不過他的算計,隻能咬牙受著!
常應心中大感快意,卻還要裝作一副關切的樣子。
“英國公,這錢你且先收著,切莫再為難自己。”
“日後你我還有大把時光,何須急於一時呢?”
“常世子好算計,在下甘拜下風。”
“這錢,我就先收下了!”
說罷,呂衛哲眼底恨意漸深。
錢已到手,怎會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管你什麼字據,我堂堂英國公你還真敢問我要不成!
等周轉過這一陣。
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轉日清晨,陽光剛剛探出地平線,常應便已帶著一萬兩黃金,踏上了通往皇宮的路。
他一襲朝服,腰間玉佩叮當作響。
待到了宮門前,常應徑直向著金鑾殿走去,腳步絲毫不見猶豫。
殿內,元和帝正端坐在龍椅之上,威嚴之氣籠罩全殿,令人不敢直視。
常應邁步走到禦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微臣常應,攜萬兩黃金,謹獻於陛下。”
元和帝目光如炬,掃過那一箱箱沉甸甸的黃金,眉宇間的威嚴之色稍稍緩和了幾分。
“愛卿能如期交上黃金,朕甚是欣慰。”
“如此看來,你這次出使邊境,倒也算是立了件大功。”
“也罷,就免去北鎮王府上下的死罪吧。”
常應聞言連忙適時俯首拜謝。
“皇上生命,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片刻後,他又斟酌著開口道:“陛下,微臣此番出使,不僅帶回了黃金,還從匈奴手中得了四千頭牛。”
“其中母牛三千,公牛一千,皆是膘肥體壯,正值壯年。”
“微臣願將這些牛盡數獻給朝廷,為國家的農耕生產略盡綿薄之力!”
元和帝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四千頭牛?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若是平白無故得了這許多牛,對國家而言,無疑是一筆莫大的好事!
農耕生產之處現在沒有一個地方不需要牛的參與。
朝廷虧空和生產力跟不上也有很大的關係。
更何況還有公有母,可以繁衍生息。
其所帶來的價值更是不可估量!
元和帝暗暗點頭。
這小子倒是挺會審時度勢!
“愛卿此舉,當真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
說罷,元和帝竟直接起身走到常應麵前,親自將他扶起。
“愛卿快快請起,今日你立下如此大功,豈還能讓你跪著說話?”
常應頭一回被這九五之尊扶起,渾身都不自在!
起身之後,連忙躬身謝恩。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垂青?”
“微臣實在是惶恐萬分!”
元和帝卻是擺了擺手,微笑道:“愛卿不必妄自菲薄,這四千頭牛對江山社稷乃是莫大的助力,你此番舉動,足以留名史冊。
朕還要替百姓謝你呢!”
說罷,元和帝抽回手輕輕甩袖背到身後。
“朕會下旨,讓戶部盡快安置這些牛,用於農耕生產。至於愛卿你嘛......”
元和帝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話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常應一眼。
他緩緩踱步到龍椅前,背著手沉吟了片刻,才又開口道:“愛卿此番立下大功,自然要重重有賞。”
“隻是,這賞賜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愛卿且先回府歇息,待本宮考慮妥當,自會下旨召你進宮領賞。”
常應既是欣喜,又有幾分疑慮。
不過他到底是個聰明人,此時話多必自斃!
又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應聲道:“微臣謹遵旨意,謝主隆恩!”
元和帝點點頭,又揮了揮手。
“下去吧。”
常應應了一聲,這才起身退下。
轉身時,卻突然想起皇上好像都沒有過問自己的錢從何來。
難道對自己的監視直接連裝都懶得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