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顯槐軒,關雎百般不適。
躺在寬敞舒適的圓形大床上,卻難以入眠,心中七上八下,始終沒個著落。
等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天卻已經大亮。
她起床,洗漱。
一開門,門外守著兩名身穿女仆製服的下人,“少奶奶,早上好!”
關雎登時清醒不少,“早。”
左邊仆人笑道:“早餐已經為您備好,因為少奶奶初來乍到,廚房不知少奶奶您的喜好,所以,中日法意餐各為您備了一份。”
“......”
這有點誇張了。
右邊女仆微笑道:“魏管家特意叮嚀了,待少奶奶用完早餐後,就帶您在顯槐軒裏逛逛,熟悉熟悉,免得您將來迷路。”
“......”
真的太誇張了!
關雎努力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來,“我很感謝大家為我勞心又勞力,但以後我的早餐我希望能簡則簡,豆漿油條就心滿意足了,另外,逛顯槐軒這事暫時往後推吧,我上班馬上就要遲到了。”
關雎說著,沿著百米長廊,經過一座仿古木橋往前廳走,邊走邊給自己盤發。
兩名女仆雙手比在身前,低著頭,緊跟其後,“少奶奶,家裏有私人造型師,需要讓她到前廳來嗎?”
“不用!”
“少奶奶,需要安排司機送您去上班嗎?”
“不用!”
“少奶奶,需要......”
“謝謝,都不用。”
“......”
跟下人對付了一早上,關雎才終於順利出門。
坐上去公司的班車,她長鬆口氣,才發現,原來過有錢人的日子,也不定輕鬆。
關雎在一家有名的刊社上班,她是一名民生實習記者。
“你怎麼才來?”
關雎才進格子間,隔壁間的同事林楚楚就探了腦袋過來。
“有事,耽擱了。”
關雎輕描淡寫的回答。
“快點看郵件,咱們實習考核題出來了。”林楚楚提醒她。
聞言,關雎連背包都懶得收拾了,往旁一撂,就迫不及待的開了電腦。
林楚楚咬著筆頭,語氣闌珊道:“這次實習考核,咱倆分在了一組,我以為我隻要抱緊你肯定能穩升了,可結果一看題目,咱倆都沒戲了。”
“怎麼沒戲了?”
關雎盯著電腦,仔細閱讀郵件內容,還不忘順手從糖盒裏捏了顆糖果送進嘴裏。
萬年不變的蘋果味。
“你沒瞧見麼?咱倆這組分配的題型最難,他們那些人不是調查環保問題,就是食品安全問題,就我們,竟然是調查「天堂紅樓」那些吸毒嫖娼之事,這也太為難咱們倆了吧?”
關雎拿了紙和筆過來,埋頭做筆記,一邊回道:“是不簡單,但其他幾組也不見得多容易,與其在這長籲短歎,咱們不如好好幹。”
“你說得倒輕巧,怎麼幹啊?”
林楚楚喪氣的將下巴抵在筆尖上,耷拉著眼皮,“那「天堂紅樓」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吧?先不說你我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可就算真被我們倆混進去了,恐怕也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吧?”
“呸呸呸!不許說晦氣話。”關雎擰著眉頭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總會有辦法的。”
忽而,她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有法子了!”
找魏鬆!
半月之後
關雎終於說服魏鬆,讓她以「天堂紅樓」新晉員工的身份,出現在了這間會所裏。
這裏是全京城最負盛名的高級會所,是豪門貴胄們的聚集之地,自然也是普通人望而卻步的場所。
關雎站在會所的獨立別墅門前,反複做著深呼吸。
前麵,光可鑒人的鎏金大門上清楚倒影著她的俏模樣。
一件性感的半截修身白襯衫,下麵搭配著一條齊臀百褶裙。
貼身的裁剪,宛若為她量身定製,將她玲瓏身材襯得更加凹凸有致。
關雎白皙的頰腮不覺染上一層緋紅的胭脂。
她萬萬沒想到,經理竟會讓她COS成蘿莉來待客。
若是讓她穿著普通裝倒也就罷了,可眼前這......這分明就是......
關雎羞恥的扯了扯過短的百褶裙擺,卻招來經理一記白眼,“少不知分寸了,知道這別墅裏接待的是什麼貴客嗎?那可都是京城名聲赫赫的貴胄公子,其中一位更是你我這輩子,甚至下輩子都高攀不上的。”
關雎揚揚眉梢,不語。
心道,這輩子她連堂堂顧家公子都高攀上了,她還屑去攀附這些三教九流的二世祖?
“要不是這秦五公子想玩點新花樣,今兒怎麼都輪不上你一個新手來伺候。”
“是是是......”
關雎假裝唯唯諾諾的應著。
要不是為了拍新聞,自己才不幹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呢!
經理交代完了後,這才上前禮貌的敲了三聲門,恭敬道:“秦五公子,人給您送來了,可要現在進去?”
兩人在外頭等了半晌,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裏麵響起,“讓她進來!”
“是。”
經理連忙刷卡,開門,示意關雎進去。
關雎杵在門外,跟入定了般,不敢動。
經理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好好表現,五爺滿意了絕不會虧了你。”
被她一推,關雎一個踉蹌栽進了別墅裏。
好在她下盤夠穩,才不至於狼狽跌倒。
“五哥,您要的人來了!可還是個小蘿莉呢!”
裏麵有人戲謔了一句。
那位被喚作‘五哥’的男人,正和人比著射箭遊戲。
聽人一喊,他回頭,掀起眼皮,看了眼杵在門口的關雎。
與男人四目對上,關雎一怔。
這男人長得未免太好看了些。
丹鳳眼,高鼻梁,薄嘴唇,一眼掃過來,眼睛裏宛若嵌著星河。
毫無疑問,他有著足以讓年輕女孩一眼沉淪的魔力。
可奇怪的是,關雎竟覺得這男人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莫非是曾經在電視裏見過?
“過來。”
他聲線懶洋洋的。
鳳眼半眯。
關雎緊張得一顆心‘突突’直跳,不著痕跡深呼吸了口氣之後,這才故作鎮定的朝他走了過去。
“會射箭嗎?”他問關雎。
“不會。”
關雎老實搖頭。
和他比箭的二世祖打趣道:“五哥,這裏的姑娘從來隻會陪男人玩。”
“......”
放屁!
關雎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大白眼。
二世祖的話,引來眾人哄堂大笑。
“少貧嘴!說話一個個的都給爺小聲點,三哥可還在裏頭睡著呢!你們可都見識過他那起床氣的,鬧醒了他這頭獅子,我看你們誰擔責。”秦五一邊擺弄手中的弓箭,一邊訓斥眾人。
“三哥這都睡了十幾個小時了,怎麼還不起啊?”
二世祖說著,回頭看了眼身後那扇緊闔的房門。
所以,臥室裏還睡著其他人?
關雎不免有些好奇。
聽他們這口氣,這人莫非就是經理口中那位一輩子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秦五拉弓,閉一隻眼,“調時差呢!”
“三哥這次回來,可是打算長住?”
“嗖”一聲,秦五手中的箭飛了出去,不偏不倚,中正靶心,“不清楚,這全看我三哥心情,不過,想讓他留下,除非這京城真有什麼稀罕物才是!”
“想要留下三哥可難了,這些鶯鶯燕燕們,可還不配入他這尊大佛爺的法眼,倒是她......”
那二世祖用下巴比了比規規矩矩站在秦五身邊,一直默不吭聲的關雎,邪肆一笑,“我看她與旁人倒是不同,要不,把她送給三哥試試?”
秦五公子聞言,偏頭,將目光落到了關雎身上。
他鳳眼半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關雎。
關雎心裏一‘咯噔’,深知情況不妙。
“你緊張什麼?”
不想,這秦五公子竟一眼將她看穿,“我三哥要願意要你,那一定是你祖宗世世代代為你修來的洪福。”
“......”
what?!
這是什麼張狂言論?
關雎腹誹,是不是被睡了還得在人床頭燒上三炷香拜拜才成?
關雎身體繃直,正色道:“秦公子,我不做這種買賣。”
“噗”
“哈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秦五公子也跟著笑了,仿佛她說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揚揚手,吩咐佇立在身後的保鏢,“綁了,扔給三哥去,三哥也該醒了。”
關雎聞言色變,往後退兩步,“你們以為送我去喂狗不成?”
“狗?”
秦五鳳眼危險的眯起來,“敢罵我三哥是狗,你還是頭一個。丟進去,憑我三哥處置!”
於是,關雎被兩名彪形大漢架到了那扇緊闔的門前。
門推開,還不等她看清楚床上的人,她就像被人丟麻布袋似的,一下子給扔了出去。
“砰”
重重的落在了床上。
好像......還砸到了什麼人......
唔,疼!
“吵什麼?”
伴隨著一道迷離沙啞的男低音響起,床上,那頭沉睡的獅子,終於掀開了眼皮子。
他眉頭深鎖,似極不耐煩。
淩厲的目光朝床上忽然多出的那團東西掃視而去。
關雎從他胸前的被褥中冒出腦袋來。
這聲音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
她狐疑的抬起頭望過去。
濕漉漉的杏目無端撞進一雙漆黑似夜幕般的深眸裏,隨時要將她吞噬,又似一頭蘇醒的猛獸,不過一秒,就掐住了她的喉管,讓她完全喘不上氣來。
她震住。
空白的腦子裏“嗡嗡”直響。
一秒......
兩秒......
三秒......
......
直到第十秒,她才反應過來。
驚慌失措要從男人身上爬下去,一舉一動都顯得狼狽不堪。
關雎萬萬沒想到,剛剛那群人口中那頭不能輕易招惹的獅子,竟然就是......她的新婚丈夫,顧三爺,顧顯!!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