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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唐悠悠悍唐悠悠
鹿翁袍

第7章

宰相府邸之內,八百大臣分作兩條涓流,在府邸下人的指引下,從府邸的兩側偏門緩緩離去。

府邸之外,數千名南衙精銳捕快,單手扶腰際製式橫刀刀柄,對來往的文臣武將一一盤問,若是不能說明身份,或是拿出象征身份的物件,便會被當場收押,不講絲毫情麵。

這些人稍後都要交到衛國公的府上,由國公大人親自發落。

宰相府邸正殿前頭,剛才還是熱熱鬧鬧的婚宴,轉瞬間竟是一片冷清。

一杆銀槍傲然挺立,李雨疏身著紅裝,守在了宰相府邸正殿大門數十步開外。

謝風流單手捏著酒葫蘆,另一隻手將脊背上體內氣息紊亂的寧豔涵往上提了提,他沒有笑,這個時候也並不適合笑。

他的目光與李雨疏對撞許久,幾次想要逃避,都發現不管將目光挪向哪個方向,腦海當中留下的,都將是李雨疏的幽怨目光。

這事情他做得沒錯,理當心安理得。

“師姐,今日之事,已經與宰相府邸,無有半分瓜葛,何故此舉?”

“何故?”李雨疏的眼眸微縮,長長呼了一口氣後道:“出了這宰相府邸,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你現在是我的夫君,你說過你當真了,我父親也當真了,那麼今天,在這裏,在這宰相府邸之內,我就定會保你周全。”

謝風流露出一抹苦笑,微微躬身後說道:“師姐,你我畢竟沒有真的成親,這事情也就口上說說便罷。”

“還請師姐讓開一條道路,他日若是謝風流還能回到長安,或是能與師姐相見,當然會親自給師姐賠罪。”

說著,他目光斜視,轉而瞧向了遠處的天際。

“若是師姐不嫌棄,想與我再續前緣,我自然會開心到三天三夜都無需入眠。”

“不過這些,都不會是在今日。”

站在對麵的李雨疏剛剛眉頭皺起,就被謝風流的“哎吆”一聲,打斷了思緒。

她瞧了過去,才見到是始終趴在謝風流脊背上,沒有開口言語的師妹寧豔涵,在暗中作怪。

她有些羨慕這個師妹了,能拜入師叔乾景天的門下,能有謝風流這樣的師兄,這個丫頭的命是不好,可跟她相比如何?

喜堂當中,李楚河終於是放下了手中茶碗,他手掌扶著椅把手起身,而後雙手負後。

老管事便心領神會地身先士卒,先一步跨出了喜堂。

如今的院落內,除去幾個重要的仆人奴役,就隻剩下了門前三人,以及院中注視著袖口的馮驊冉。

“馮先生。”老管事對著那個方向遙遙作揖,他躬身,也就替代了宰相大人的禮數。

這位宮裏的大人物,自然有讓宰相大人也行禮的權利,這就是世道。

聽到老管事的稱呼,馮驊冉才抬頭,將袖口藏在了身後,他的臉色不甚好看,倒也算不上特別難看。

李楚河抬起單手,抖了抖袖口,臉上擠出一抹笑意:“馮先生,今日是我李某人招待不周,還望馮先生不要見怪。”

馮驊冉沒有說話,他背在身後的手掌拇指與食指中指輕輕摩擦,像是依舊在思考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

大概幾個呼吸之後,他才將身後的手掌握成了拳頭,而另外一隻手也放在腰際的刀柄上。

他突然開口笑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他頷首算是對之前的應答,卻沒有將過多的目光放在李楚河的身上,反倒是回身,又多注意了謝風流幾眼。

“隻是造化境界!”

說著,倒吸一口涼氣,眼眸中逐漸朦朧,他舉目望向穹頂的焱焱,這才將臉上表情化作自嘲一笑。

目光收回,又不管不顧地向著謝風流的方向走去。

腳步逐漸靠近,謝風流自然有所感知,於是他側身,依舊將寧豔涵護在了身後,手中原本緊握的酒葫蘆,都在跟隨手臂微微顫抖。

這人可是二馮之一的馮驊冉,是整個皇城之內,除了那位公公,天子陛下最親近的近衛。

論起實力,也是如今江湖天字號的大境界高手,那是與他師父乾景天,同一級別的超級高手。

謝風流緊張,脊背上的寧豔涵更加緊張,她將腦袋縮回到了謝風流的背後,隻露出了一雙眸子。扶在謝風流肩頭上的手掌,因為太過焦慮,將謝風流的道衫抓成了兩個小辮子。

還在謝風流的耳側嘀咕:“這個大壞蛋他過來做什麼?”

“噓!”謝風流微微回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口型,目光又急忙放回到了馮驊冉的身上。

馮驊冉在路過謝風流身前隻是略有停頓,回首瞥了一眼,也不曾知曉是看重幾許,還是又給看輕了幾許。

他單手負後,繼續往前而去,腰際上的刀鞘像是搖曳的船槳,在身後留下了層層漣漪。

直到近到府邸正門前方,才有兩名仆從快步往前,打開了府邸大門。

從此間望出去,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一個個精銳捕快都手扶腰際橫刀,小心戒備著走出府邸的身影。

宰相李楚河撇撇嘴,目光才落在了謝風流所在的方向,他抬手虛空點了點,不曾開口言語。

老管事急忙躬身點頭,將宰相大人的吩咐應下。

等到手掌重新收回,李楚河又很自然地轉身,向著喜堂的方向走去。

離去的背影不顯落寞,不過是偶爾會輕輕顫栗,每一次停頓,都像是要回首交代幾句,可惜,腹中實在無言又隻好每次作罷。

直到李楚河邁過了喜堂的門檻,消失在了喜堂內的屏風之後,老管事才帶著一臉笑意,近到了謝風流幾人身前。

他對著李雨疏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小姐,老爺請您到內閣中去。”

李雨疏手掌牢牢握著身側的傲立銀槍,沒有因為老管事的話語而有絲毫動搖。

老管事又往謝風流的方向靠近幾步,他的手掌搭在了謝風流的手臂上:“姑爺,一切小心,不要怪老爺,更不可怪小姐。”

說著,他還貼近到了謝風流的耳側,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

旁人聽不真切的話語,讓謝風流的眉頭稍稍皺起,他很是感激地與老管事對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多說感激言語,老管事就轉身離去。

“小姐,走快一些,可別讓老爺等著急了。”

“去吧,這裏的事情,我能應付的了。”謝風流也重新將目光放在了李雨疏的方向,開口催促道。

不等李雨疏做出選擇,他的腳下已然開始艱難前行。

“師姐,你這樣子挺有女人味兒的,就不要總是把自己當成個男人,那樣子的李雨疏,可沒有幾個男子會喜歡。”

二人錯身而過,府邸的大門依舊敞開,數不清的精銳捕快,隨著頭頂的朵朵煙雲,將腰際上的橫刀緩緩抽出。

銀槍微微顫動,也讓李雨疏此時的心境難以平穩。

她急忙轉身,抬手想要將那道身影挽留,可惜,人已經近到府邸大門前方。

“真元觀乾景天弟子謝風流,在此!”那人大聲吆喝道。

“咯吱!”宰相府邸的大門緊緊關閉,大門之外,謝風流昂首挺胸,將身後的寧豔涵放在了地麵上。

“師妹,跟緊我。”

“嗯!”寧豔涵又抽出了短劍,可惜體內氣息依舊未曾穩定。

若是對付大境界高手自然不敵,不過眼前的這些南衙精銳捕快,還不至於讓她慌了手腳。

數十名捕快走在最前方,幾個彈指的功夫,就將二人圍在了中央。

遠處的街巷當中,還有捕快不斷趕來。

後方的人群被分開,胖子紀山清在人群當中露出了身形,他深呼吸幾口,才試探性的開口:“謝風流謝公子?”

“我們國公大人說了,隻要你交出身後的寧家遺孤,大人可以保你平安離開長安城。”

“哦?”謝風流將酒葫蘆揚起,酒塞早就捏在了另一隻手中。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也讓紀山清看的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紀山清將身軀躲在了兩個精銳捕快身後,隻露出了一個腦袋,這才鼓起勇氣,再次說道:“我們家國公大人,決然沒有惡意,還請謝公子收手,就此快快離去吧。”

“哈哈哈!”謝風流嘲諷笑笑,往前一步走,臉上的笑意卻全部收斂。

“她是我的師妹,今天,我在何處她就在何處!別說是你們家的衛狗賊,就算是當朝天子陛下親口說出這話,我也不會答應。”

“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謝風流,你......”紀山清抬手指向了謝風流所在,心中的各種怒意肆意橫生。

什麼時候,這些江湖人,也敢如此詆毀他們家的國公大人了?

“你不要不識好歹,我再跟你說一次,謝公子,請把你的師妹寧豔涵交予我手,我們家國公大人,也隻不過是想與故人之後敘敘舊罷了。”

“若是不應......”

“當如何?”謝風流又往前一步,這次他尚需抬手,便能撥動橫生的鋒芒利刃。

他將酒葫蘆揚起,當著眾多精銳捕快的麵,就這麼暢飲了一口酒。

“自當是不能讓二人就此輕易離去,若是始終堅持,那也不能怪紀某無情。”紀山清說著,身影開始向後退去。

謝風流無所謂地攤攤手,酒葫蘆就這麼揚起,轉瞬停立在當空。雖未曾出劍,但是見識過這其中利害的紀山清,自然知曉這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力量。

“國公大人有令,拿下他們,賞銀萬兩,......”

“好一個若是不應!”謝風流再往前一步,八柄飛劍一一出鞘。

他的臉色稍顯蒼白,整個人也陰沉了下來,他的手掌牽起了身後師妹寧豔涵的手臂。

一陣微風吹起,道衫飄搖。

在他的目光四顧之下,最靠前的一排捕快,忍不住退後一步。

謝風流咧嘴邪魅一笑,對著巷裏巷外數千捕快,大聲道:“我說了她是我的師妹,今天我就要帶她走,我看誰人能攔我!”

八柄飛劍浮立身前,真當得個不憂不懼。

站在他身後的寧豔涵,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駭然,別人看不到,她可是看得清楚,她的師兄謝風流,此時手臂上竟然流淌出了一行鮮紅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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