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記者招待會雖是直播,但還不至於艾廣泉是項總嶽父的事人盡皆知。所以爸爸被送進搶救室的時候被當作普通的傷者也很正常。艾藝儂沒怪他什麼:“喔。”
從來不屑於解釋的他卻不想被她誤會,誰都可以,她這個特殊的存在不行:“藝儂......你心裏是怪我的吧?”
“你那麼忙......”她扯動嘴角。
“可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我的麻煩?”
艾藝儂垂眼.....撲閃了幾下睫毛,幾滴晶瑩墜落到自己的手背上:“我好害怕......”
項錦璨一下沒敢碰她,眼瞅她瘦弱的脊背微微佝僂,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子文靜懂事,默默哭泣。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領證也已經兩年,卻除了那次犯錯再也沒有過任何親密舉動。他也想過好好過日子,好好相處,但是艾藝儂強烈的抗拒幾次令他心傷並感到挫敗。
可她今年才剛滿23歲,他能拿人怎麼辦呢?
到底,隻是輕拍了姑娘的肩膀:“不怕......有我在。”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搶救室大燈熄滅的時候艾藝儂正睡在璨爺的腿上,猛的驚醒,護士推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艾廣泉出現了。
那白色的被褥令人心驚膽顫,還好看得到人臉。護士攔下了緊張不已有些冒失衝動的姑娘上前查看。
項錦璨摟著人的肩膀安撫,並開口詢問:“醫生,我父親怎麼樣了?”
“情況很不樂觀。全身百分之七十的重度燒傷,並且被爆炸後飛出的彈片刺穿了心臟。”
去向是icu,艾藝儂站在原地看著插滿管子的爸爸被越推越遠,隻感覺眼前一片白光。
項錦璨俯身盯著她沒有血色的小臉和哭紅的雙眼輕聲安慰:“藝儂聽話......爸爸不會有事......”
姑娘抖了幾下嘴唇,止不住落下淚來,仿佛現在難過的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完全迷茫。
艾廣泉剛被推走,便立即湧來一大批閃光燈記者,怕是剛知道這位經過搶救還是被送進icu的病人是璨爺的嶽父吧。
“項總......”
打頭陣的記者才剛張嘴,璨爺就怒了,一把奪了她手裏的話筒往窗外一扔:“都給我滾!”
攝像機還在不停的滴滴響,完全無視這個男人的怒意想要記錄這一幕,卻不料璨爺確實是發了大火,上前劈裏啪啦摔了幾支話筒,又碰碰啪啪的砸了幾台攝像機。
“滾!”這再不走可能要砸人的架勢嚇壞了這些人的膽,屁滾尿流的作鳥獸散。
艾藝儂耷拉著腦袋站在他身後,肩膀抖動的厲害,漸漸就哭出了聲,像個孩子似的嗚哇一聲:“項錦璨,我害怕爸爸死掉......嗚嗚嗚嗚......”
“不怕不怕......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這下再沒有猶豫任何的抱住眼前可憐的小妹妹,項錦璨不嫌棄自己老婆鼻涕眼淚嘩嘩的蹭在身上,按著人的腦袋在自己堅實的胸膛,輕拍她的背:“不怕啊......”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需要他,他風流也好,胡鬧也好,艾藝儂卻自始至終都將他看在眼裏。
回到酒店已經將近十點,項錦璨第一時間給手機充電,讓艾藝儂趁這個時間吃東西,差不多休息一會再去醫院。因為不能和警方斷了聯係,她這樣又離不開人,隻好把警察叫到了酒店的房間裏來。
爺爺和大伯母就住在隔壁,聞訊趕來。
——
深夜一點,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一家子人慌裏慌張趕去醫院,艾藝儂就著門上的玻璃往icu病房裏看,可憐兮兮的蠟黃著小臉。
她雖然難過,傷心,害怕.....但是不糊塗,這一劫無論爸爸過不過得去她都已經在做迎接結果的準備了。
項錦璨爺爺還有大伯母都在身後,一轉身就是項家人,那可能是她這輩子最親最近的一家人了,但前提是和項錦璨能一直走下去,現在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爺爺大伯母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想單獨和爸爸呆一會。”
“爺爺留下來陪你......”
“爸,孩子想一個人呆會,咱就先回去吧,您身體也受不住啊。”
艾藝儂現在不想任何人叨擾:“我沒事的,您快回去休息,我保證安全回家。”
大伯母和爺爺先離開,項錦璨留了下來:“藝儂......”
“你也走,我要單獨和爸爸呆會。”
“我......”
“走吧!”
“好......”在她這裏吃閉門羹不是一次兩次了,項錦璨帶著挫敗感離去。
為了方便探望,護士將艾廣泉轉到了單人普通病房,艾藝儂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握著爸爸寬厚的手掌,輕輕落了淚。
“爸爸......你怎麼回事啊?不是說還要看著我給他生孩子的嗎?這麼不小心......讓自己受了重傷。唉......項錦璨和警方都已經在查了,他還是蠻厲害的吧......”
去而複返的項錦璨向護士打聽了之後才知道已經轉移到了三樓的普通病房,提著手裏的食物剛要進去卻被姑娘這幾句話給頓了腳,她是在誇他嗎?稀罕。
“從結婚到現在他給了我三十六個紅包,也就是說他讓我為他做過三十六件事,其中讓我幫她甩掉討厭的女人就占了二十個呢......這個家夥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門外的項錦璨笑了,說他無法無天呢。
“總之要謝謝爸爸......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努力活出自己,一定不讓您的栽培打水漂......”艾藝儂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心電監測儀上那條代表爸爸心跳的長線已經明顯減弱:“你說你這是做什麼呀?他已經公開了我們的關係,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走嗎?等了這麼久......你以後不再看著我們了嗎?爸爸......爸爸......”
“滴——”
“爸爸——!”姑娘尖叫一聲差點刺穿自己的耳膜。
人走了,徹底走了。
門外的項錦璨心肝一顫,顫的是嶽父的離世,也顫的是艾藝儂剛才那幾句話。什麼叫他已經公開了他們的關係?什麼叫等了那麼久?
他問她意見的時候永遠都是不要兩個字,那現在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是什麼意思?項錦璨不得不屢屢腦袋裏的思路。不明白在他心中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艾藝儂這樣虛偽是為了什麼?
放下手裏的袋子,他還是轉身去叫了醫生和護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