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梔跟著崔行舟出了門,便顯得有些猶豫。
“阿梔在我麵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想問什麼,盡管問就是了。”崔行舟看著她的神情笑了起來。
鬱南梔略一遲疑,還是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小舅舅可是後悔讓我來管理隆安酒樓了?”
“怎麼會?”崔行舟搖頭,“隻是萬事不急,你總要先了解一些行情才好。”
鬱南梔點頭:“小舅舅說的是。”
“不急。”崔行舟歎了口氣,“阿梔,今日若是無事,不如與我去聽戲?”
鬱南梔皺眉:“小舅舅喜歡聽戲?”
崔行舟搖頭。
“既然不喜歡,又為何......”鬱南梔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小舅舅侯府裏亂七八糟的事情還多著呢,我就不陪你閑逛了,我先回去了。”
鬱南梔走出一段距離,回頭瞧不見崔行舟了,這才同春桃說了一句:“你去同你兄長說一聲,若是找不到李嬤嬤行蹤,便想辦法跟著崔九公子。”
“姑娘是覺得崔九公子隱藏了李嬤嬤的蹤跡?”春桃皺眉。
鬱南梔點頭:“李嬤嬤到底是從崔家出來的,若是崔家要安排她倒也說的過去,隻是你千萬要叮囑你兄長,崔行舟是個謹慎的人,莫要讓他發現。”
“是,姑娘放心。”春桃福了福身,匆匆離開。
鬱南梔回到平遠侯府不久,魏無虞就找了過來。
魏無虞倒也直接,她盯著鬱南梔看了片刻便問:“鬱大姑娘是真心希望我來教二姑娘嗎?”
“瞧魏夫子這話說的,我家瑾初能得魏夫子教授那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我又怎麼會不真心呢?”鬱南梔不明白魏無虞為何會有這樣的問題,親自給魏無虞斟了茶,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來。
魏無虞皺眉,忍不住歎了口氣:“既然鬱大姑娘是真心的,那我也同大姑娘交個底兒,二姑娘身邊怕是有不少小人,若是不能肅清,我也無法輕易將二姑娘帶回正途。侯府裏的事情,我到底不便插手,大姑娘若是有心便好生查查吧。”
魏無虞說完就走,倒是絲毫不拖泥帶水。
鬱南梔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鬱錦初身邊沒了李嬤嬤,竟然還有能夠說動她的人?
鬱南梔取了紙筆,將鬱錦初身邊的貼身侍女一一寫了下來。
寫著寫著,鬱南梔驀地停了手,一大滴墨落在紙上泅開了一片黑漆漆的痕跡。
她倒是忘了,鬱錦初親近的可從來不是那些仆從,而是父親後院裏的那些個姨娘啊。
這左一個右一個的姨娘,便是鬱南梔都記不清楚名字,偏偏鬱錦初卻如數家珍。
好好一個侯府嫡出的二姑娘,整日裏與那些姨娘混在一處,隔三差五便要哭訴那些個姨娘的不容易。
可她們的不容易又不是她鬱南梔造成的,她掌家後已經極盡可能地善待她們了。
可惜,她們從不知足。
興許人心本就如此,一旦嘗過了甜頭胃口就隻會變大。
一個個妄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可惜了,如今的鬱南梔也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鬱南梔了。
她不會為了那一點子淡薄的姐妹之情,縱容著鬱瑾初與那些姨娘相處了。
“來人,去請那些姨娘過來一趟。”鬱南梔揚聲道。
不多時,鬱南梔的院子裏就站滿了人。
鬱南梔一一看去,隻覺花紅柳綠各有千秋。
可惜這些都不是父親所喜歡的。
她記得後來父親帶回來的那位繼室,可是舞刀弄槍文采風流。
父親口口聲聲說著這些女子都與他說不上話,唯有那繼室是他的知心人。他們這些先夫人所出的孩子,在父親眼裏都成了恥辱的印記。
可父親也忘了,當初若不是他娶了崔家的女兒,平遠侯府早在數十年前就該覆滅了。
他利用了崔家的人脈名聲利用了崔氏的嫁妝銀錢,在後來平步青雲加官進爵時卻又開始嫌棄崔家帶給他的印記。
男子薄情,從來如是。
鬱南梔看著院子裏站著的那些女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大姑娘將我們都喊到這兒來,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嗎?”人群裏到底有人按捺不住,怯生生地問了一句。
先前鬱南梔請崔行舟來處置了周姨娘的事兒她們可都還記在心上的,隻是周姨娘偷漢子本就該死,這跟她們可沒什麼關係。
“大姑娘,莫不是又發現了什麼......”
“喬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咱們侯府後院如今竟是這樣疏漏嗎?還能今天偷一個漢子,明天偷一個漢子?”一個身材高挑的姨娘厲聲打算了先前那位的話,“這若是說我們這些為人妾室的偷男人也就罷了,可這要是傳出去,要讓外頭的人如何看咱們家的兩位姑娘?這以後怕是說親都要難了,喬姨娘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吧。”
被她指責的喬姨娘紅了紅眼,腰肢柔軟地衝著鬱南梔福了福身:“大姑娘可莫要怪妾,妾也隻是擔憂罷了。周姨娘往日裏瞧著多好的一個人呐,可不也是背著我們姐妹們做了那等子錯事。妾也隻是擔憂還有姐妹錯了主意,要讓大姑娘費心勞神。若是沒有這等子糊塗東西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可大姑娘這樣興師動眾將我們都喊到這兒,到底是有什麼事兒呢,還得請大姑娘明示才好。”
“喬姨娘這話倒是說的不錯,大姑娘有什麼事兒隻管與咱們明說就是了,如今大姑娘管家,我們對大姑娘自然是無有不從的。”
鬱南梔看向這位,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是哪位來著?”
“......”女人抽了抽嘴角。
喬姨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薑姐姐,你瞧瞧咱們大姑娘都不認得你呢。”
“我也一樣不認得你。”鬱南梔沒由來地厭惡喬姨娘這幅幸災樂禍的模樣,忍不住對著她翻了個白眼,“父親的妾室這樣多,與我而言都沒什麼分別。倒是喬姨娘方才說的這位薑姨娘我倒是有些印象。”
鬱南梔頓了頓,目光落到了薑姨娘身上,問道:“若是我沒有記錯,薑姨娘的娘家有個兄弟,如今可是在軍中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