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老看著方棠棠動作，一時間沒能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孩子昨天晚上分明被她後娘趕了出來，怎麼現在......

方棠棠“嘿嘿”一笑，“李爺爺，你也知道我爹常年在外，也快到了回來的時候，我後娘，買這些東西是給我爹的。”

“等等，這些分明俺都要了，一毛錢，四雙就四雙。”金奎媳婦連忙擺了擺手，急忙從懷中掏出兩毛錢來，遞給李老，“要八雙，你這裏隻有七雙，快點找錢！”

“李爺爺，我這裏有兩毛正好，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方棠棠雙手剛插進兜內，金奎媳婦也沒顧得找零，急忙拿著鞋底離開。

方棠棠看著女人離開的身影，暗自鬆了口氣，要是這個女人不要，她可還真拿不出兩毛錢來。

現在的方棠棠，身無分文。

李老手中拿著兩毛錢，還是有些詫異，剛才發生的事情，“丫頭，你哪裏來的錢？”

方棠棠聳了聳肩膀，朝著李老笑了笑，“爺爺，我都被我後娘趕出來了，我身上哪裏有錢，我剛才是在騙那個女人，誰讓她在這裏討價還價的？原本奶奶做這些東西不容易。”

“好孩子......”李老雖說覺得這樣的方式有些不對，可又覺得丫頭說的挺有意思。

方棠棠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沒有說話，而是低頭，幫著兩位老人，收拾東西回家。

殊不知，這一切已經被一雙漆黑的黑瞳看在眼裏。

——

李老想到剛才事情的經過，猶豫片刻，這才從兜裏拿出一分錢塞給方棠棠，“乖，拿著去買糖，我剛才看著前麵集口有人賣糖人，我跟你奶奶在這裏等著你，你快點去，快點回。”

方棠棠低頭看著手中的一分錢，心裏趟過一抹暖流，她也知道在20年後，這一分錢會顯得十分微不足道。但是在現在，這一分錢對於一個家庭來說，不知道有多麼重要。

方棠棠正是十一二歲的年紀，如果說太過懂事，反倒是讓二位老人覺得意外。她猶豫片刻，這才握緊手中的一分錢，轉身擠到熙攘的人群中，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方棠棠原本是想好好保管這一分錢，但是考慮到自己的小身板，買不了糖人兒，至少還可以買個包子。

她站在包子鋪旁，聞著從裏麵飄出來的肉香，喉嚨艱難的上下吞咽了一下口水，“老板，麻煩給我來兩個包子，我要肉的。”

“小丫頭，你有錢嗎？”老板是個身材瘦弱的年輕男人，這也難怪，他會問出這樣的話，在這個年代，窮人家連飯都吃不飽。更何況方棠棠看上去非常的瘦小，身上的衣服破爛，家裏也不像是有錢的模樣。

方棠棠小嘴一撇，抬出跟饅頭一般大小的手掌，手心內躺著一分硬幣，“你看，我有錢的，不要以貌取人。”

“好好好，那你先稍等一下，肉的包子馬上就好。”男人高興的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把錢拿過去，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方棠棠，俺沒想到你會是一個這樣的孩子，竟然敢偷家裏的錢，是不是仗著你爹不在家，欺負俺一個外來的？”

“幹嘛？”方棠棠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張美琳，小臉瞬間一拉，鐵青的看著她，“你胡說什麼，這是我的錢，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學會了胡說八道。這錢分明是你爸爸在外麵辛辛苦苦賺來的，你這個臭丫頭，竟然敢拿來偷偷買吃的，你怎麼這麼嘴饞！”張美琳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速度快的稍縱即逝，但還是讓方棠棠捕捉到。

這女人......還真是不要臉。方棠棠咬了咬下嘴唇，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張美琳，說出的聲音有幾分哽咽，“後娘，這錢分明是村長爺爺給我的，你怎麼能說是爸爸的......”

“胡說！”張美琳雙手掐腰，手腕處挎著竹籃子，一副潑婦模樣讓人恨的是咬牙扯齒，“這怎麼可能會是那個老頭子給你的，這分明是你偷來的！現在家家戶戶誰都過得不富裕，誰會把錢多出來給你！”

“方家媳婦，這孩子是應該好好管教，也難為了你一個後娘。”人群越聚越多，也不乏看不過去的。

“沒錯，年紀輕輕就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長大之後還不知道會成什麼人。”

“像她這種人，是要被關進監獄的，長大後，也沒什麼出息。”

“......”

方棠棠低著頭，聽著周圍的議論聲，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這群人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現在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處境，她反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錢上又沒寫著名字，村長兩位老人說不定現在已經回到家。

她想要找證人的話，恐怕還沒從這走出去，已經被這七大姑八大姨的吐沫淹沒。

方棠棠思考片刻，還沒來得及說話，臉上突然被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啪！”左臉頰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意，方棠棠大腦一空，她已經好久沒有被人打過耳光，更何況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方棠棠愣了愣神，張美琳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場”，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嫁給方棠棠爹後經曆的事情，“你們大家給我評評理，我一個人在家帶著孩子也不容易，沒想到還帶了一個白眼狼，我也不知道這是第多少次偷東西，看著這個臭丫頭這麼熟練，反正不是第一次，你讓我可怎麼活呀！”

“方家媳婦你別哭了，別哭了......你也倒是可憐，可事情已經發展成今天這個地步，這孩子你還是帶回去好好管教，要不然等她爹回來的時候，你怎麼給他一個交代？”

“唉......俺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俺怎麼會嫁給一個這樣的男人！早知如此，我打死也不會嫁給你一個帶著孩子的人。”張美琳聲淚俱下。

方棠棠嘴角微抽，這女人還真是有意思，所謂的倒打一耙，應該就是如此。

她低頭玩弄著手指，其實心裏也在思考，到底要如何處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