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個人心裏各有計較，但林秋沒空考慮那麼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永勝小區5單元903

“小文，你......”林老太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肉，囁嚅了半天，把想說的話又吞了下去，“......你多吃點。”

她昨天為了這個話題排練了一下午，大清早地又特地做了一桌子女兒愛吃的菜，但真正到了要問詢的時候，話到嘴邊卻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嘉文早就注意到不對勁了，媽昨天晚上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就吞吞吐吐的，現在在餐桌上又表現的這樣反複無常，仿佛有什麼大事要告訴她。

她看向埋頭幹飯的林秋，對方回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林秋知道這件事對於林老太和姐姐來說都是大事，林老太有所斟酌也實屬正常。但現在看到她遮遮掩掩的樣子還是多少有些糟心。平時那麼風風火火的一個人，如今說起話來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她眯起眼睛，在心裏默默地又記了一筆楊旭國的帳。

反複了三次沒能說出想問的話，林老太糾結之中簡直顯得坐立不安了。

張嘉文觀察著林老太的表情，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太了解自己媽媽了，隻有這個時候，什麼事情都喜歡一力承擔的林老太才會向她袒露完整的事實。

她放下筷子握住林老太的手：“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林老太深吸一口氣，嘴裏發出蚊子一樣的哼哼聲：“你和楊旭國怎麼樣了......”

“什麼？”張嘉文隻聽到了無關緊要的部分，“和誰怎麼樣了？”

林老太皺眉看向她，仿佛在責怪她不認真聽自己說話。

張嘉文眸色沉靜如水，仿佛沒有什麼事能撥動她的心：“我和誰？怎麼樣了？”

“嗨呀，”林老太心裏也著急，幹脆一閉眼把話全說出來了，“昨天楊旭國可能是賭輸了來我這要錢來著，我就想問他對沒對你動過手，還有就是他賭博，要是找你要錢你別給。”

林老太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了，但女兒遲遲沒有反應，她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偷瞄她。

“這樣啊......”張嘉文頓了頓，鴉羽一樣的睫毛垂下來擋住她眼中的情緒，沒人能確定她到底在想什麼。

氣氛一時凝滯住了，林秋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樣，自顧自地補充道：“昨天要不是我在，恐怕你就得去ICU照顧滿頭紗布的老林了。”

“那倒沒有那麼嚴重，就是......”林老太一邊瞪著林秋一邊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媽，這件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好的。”

她淺淺地笑著，輕拍林老太的手，仿佛隻是在談論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小事。

林秋怔了一下，把碗放在一邊，眉梢微揚向身邊看去。

注意到她詫異的表情，張嘉文伸手摸摸她的頭：“乖，你在這陪媽吃飯，”她拿起外套，“飯菜很好吃，謝謝媽，但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林秋驀地抬眼望向對方，神情由詫異轉為震驚。

她在姐姐身上感覺到了沉沉的死氣......

“哎，你去哪啊這孩子，你心裏有沒有點數啊，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老實人到時候對你動手怎麼辦啊！哎，你別走啊——”林老太起身想拉住她，卻被她躲掉了，看著她腳步急匆匆地出了門。

林老太沒抓住女兒，急得直在門口拍大腿，她轉頭抱怨林秋：“你也是的，怎麼不知道攔著點你姐姐，她就這麼走了，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

林秋舔了舔唇，事情好像開始變得複雜起來了。

姐姐剛剛的反應看著不像是對楊旭國的作為毫不知情，更像是在隱瞞。

還有她身上濃重的死氣，難道她......和自己一樣是重生者？

林秋眯起眼睛，腦中回蕩著昨天謝白對自己的承諾......

什麼是“在合理範圍內單獨處理”？

當時她隻覺得那是對她親自動手了結楊旭國的默許，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止於此......

“我的錯我的錯，”林秋夾起碗裏的雞腿放進嘴裏大嚼特嚼，看起來對眼前的事情滿不在乎，“我看現在你也別亂想了，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有問題自己會解決的，你隻需要支持姐姐的決定就好了。”反正那個畜生無論如何也活不了太久了。

林老太卻火了，她把拖鞋抄起來拿在手裏：“讓我勸離的人是你，現在又說別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我是什麼兩邊倒的牆頭草嗎？”

林秋自知理虧，連忙從座位上跑開：“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一把年紀了別天天打打殺殺的哎呦！”被矯健的林老太一拖鞋拍在了屁股上。

她鬱悶地癟癟嘴：“那對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誤導你的......”

確實是她太冒進了，實在是關心則亂。

林秋向廚房跑去：“我這就將功補過！”

她翻出飯盒，利索地盛了飯菜進去，衝倚在門口的林老太諂媚一笑：“別生氣，我這就替你去打探敵情。”

林老太黑著個臉：“算你還有點良心，還有別給我打探什麼敵情，你把飯放小文家就趕緊回來，別到處問東問西的惹你姐姐傷心。”

“遵命！”林秋敬了個禮拎著飯盒就跑出去了。

林老太又目送她離開，瞧著一桌殘羹暗暗歎氣：“這都是什麼事啊。”

張嘉文從林老太家出來後臉色一直不太好，開著車一路上連打了三個電話，眼中滿是欲來的風雨。

林秋打了個車跟在她後麵，努力回憶著有些模糊的記憶，她漏掉了什麼......

張嘉文回到家正打算關門，門縫裏忽然伸出來一隻蒼白的手。她嚇了一跳，拉緊門把手的同時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摸向玄關處的棒球棒。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