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這才明白過來，老兩口這兩天居然巴巴的趕車過來東都。

這得對自家孩子多憂慮和不放心才鬧的這一出啊？

話說我從小到大從沒見過老兩口這麼緊張的。

其實我都做好思想準備了的，若他們著實反對，我也隻能暫時卷鋪蓋回家了。

但看到他們康康健健，兩老小孩一樣蹦躂，我懸著的心才終於著實落地。

嗯，隻要他們安在，就好。

老兩口在電話裏那麼激越暴烈，可真看到自家嘎牙子了，卻又笑口常開，看不到任何偏激和戾氣了。

但質問還是有的，老兩口在泳教公寓典雅的歐式房子裏轉悠，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好奇。

半晌老頭子詰問了，“我說嘎牙子，你咋騙我咧，我對比了你給的地址和你表叔的地址，這壓根就不是你表叔所在的物業公司地段！”

得，我算是回味過來了。

上次我從物業管理處卷鋪蓋走人，不是害怕老人家憂心，善意欺瞞，說表叔走後，“良心”物業處對我照顧有加，工作無憂麼？

然而他們比對地址，發覺了我的欺瞞。

我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告訴他們我換了新工作，做起了泳教。

其實我擔任泳教以後，按理應該知會老人家換了新工作的。

可我考慮再三，老兩口總反對我跟二伯學泳，一來二去的都給我心裏落下了童年陰影，我特怵我爸，沒點過渡時間表明泳教吃香，沒準他回頭狠狠捶我。

現在倒好，直接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果然，一聽泳教這個名詞，老頭子的臉黑雲壓城城欲摧般陰沉得可怕，老媽子的臉上也開始晴轉多雲。

我一看，小腿一個哆嗦，這是要糟的節奏啊，咱不能讓後麵出現多雲轉特大風暴雷暴的惡劣雨況啊，當下趕緊斟茶遞水，又將冰箱裏的美食和各式水果一一奉上。

“臭小子，長本事了你，啊，拿食物來堵老子的嘴？”

老趙是看我屁股一撅，就知道我要拉屎還是拉尿的恐怖存在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叵測”居心。

我趕緊賠笑，“爸，啥跟啥呢，咱是你兒子啊......”

我同時又向老媽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娃他爹，別嚇著孩子了。”老媽子到底不忍心了，一拉老趙的衣袖，砸吧著嘴，“嗯，城裏的食物還算不錯，多吃點吧，在鄉下吃了一輩子了，換換口味總是好的。”

她暗暗向老頭子使了幾個詭異的眼色，老頭子明悟了似的，開始大快朵頤，“嗯，確實和家裏的樹果食物有點不一樣！”

雖然不明所以，但我也明悟了一點，老兩口眉來眼去的，這是有事情瞞著我呢。

老頭子打了個飽嗝，籲了口濁氣，“嘎牙子，你老子好不容易進城一趟，想上你單位轉悠轉悠，見見世麵，可以不？”

敢情是還在懷疑我的工作呢，您老直接下命令就是了，我哪敢有半個不字呢？

為了消弭老人家的疑心和不安，我拾掇拾掇，正要出門，忽然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聲音輕緩而有節奏，老頭子眯著眼，豎著耳朵，笑了，“嗯，來了個有禮貌的孩子。”

這時候居然有人來找？

我有點愕然了，會是誰呢，在東都，似乎除了泳館的人，沒人知道我現在的居所啊。

然而就是泳館的人，也沒誰上門找過我啊。

開門一看，我有點發愣，一個素顏質樸，一身利索便裝的俏佳人印入我眼簾，“楚大美女，你怎麼過來了？”

洗盡了鉛華，女子霜雪肌膚，說不出的明豔與動人，長發束起，綰成了很小清新的雅典丸子頭，一身蓮青粉荷短裙，將玲瓏窈窕的婀娜的身姿襯托得恰如其分。

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工作之外的，全新的楚美妞。

她顯然來得很急促，香汗細點，瓊鼻生津，微微粗喘著，粉唇下，眩人的雪白貝齒格外惹眼。

見到我開門，她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西子捧心般捂著胸膛，嫣然而笑，“萬幸，趙餅，你還沒出發。”

她殷殷的拉起我左手，“大餅，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嗯？”我的臉騰地紅了，這美妞這會親親熱熱的拉著我的手呢，那麼膩歪，感覺好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離別前的執手相看，款款情深，萬般旖旎。

說起來，這美小妞被我看過神秘得旖旎風光，又與我演戲，搪塞過張嘉豪，在湖底也曾親密接觸，工作時眨閃眨閃眸子裏的瀲灩的迷人風情，都讓我記憶猶新。

她捏我的手，還在沉吟著怎麼開口呢，絲毫沒有察覺這樣拉著我的手是否有失妥當。

我頓時意亂情迷了，右手抬起，直接就去給她拂拭高挺瓊鼻上的細小汗珠，“啥事呢，你說啊？”

她回過神來，粉雕玉琢的精致臉蛋兒瞬間泛起了紅暈，手也觸電般收了回去，羞怯著，訥訥著，“我…我是說，其實我想跟你，不，是送你回鄉下......”

“什麼？”

堂堂一會所女老板，在員工請假回家時居然要送員工回去，我當時就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餅，你有沒有用心在聽！”

楚美妞咬牙了，由典雅羞澀女郎秒變強勢女總裁，音量聲貝驟然飆升，一字一字的從牙縫裏蹦出話語來，“我是說，我要到你家走上一遭！”

聽清楚了，再清楚沒有了，但我實在狐疑啊，“話說你以什麼身份跟我回家啊，你把那事當真了，要跟我回去見家長？”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楚美妞湊過來，急忙解釋，“因為著實好奇，因為一直在揣摩著，究竟是怎樣人傑地靈的地方，如何鐘靈毓秀的山與水，才能錘煉出大餅你這樣的人，這樣的泳技來......”

“就那麼想著，忽然大餅你就告訴我，此去以後可能不再回來了，”她嫣然一笑，“於是就心血來潮，心生一念，想著......”

倏然，她頓住了，神色古怪的瞅著門內。

此刻她近在咫尺，觸手可及，聲音溫軟，讓我心猿意馬，遐想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