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男子麵如冠玉,眉眼清俊,薄唇緊抿,下頜緊繃,盯著顧雪甄的眼中,有千般情緒在湧動。
“雪甄。”宋修謹的聲音拉回顧雪甄的神思,也壓下那人的千般情緒,他眼簾慢慢耷拉下來。
“祝姨父壽比南山,福如東海。”顧雪甄斂眉向宋修謹行福禮。
她又向他旁邊的兩人斂衽行禮,“賀大人福安,賀公子福安。”
那青年男子便是賀雲知,兩人曾定有婚約。
五年前,顧雪甄父親病重,令顧雪甄成為顧家家主時,顧雪甄寫信給賀雲知,解除兩人的婚約。
顧家落難時,賀家都沒有提出解除婚約,顧雪甄剛及笄就解除婚約,賀雲知的父親賀啟自覺傷了賀家的顏麵,對她是有恨的,當下隻淡淡應了聲嗯就不再搭理。
賀雲知也沒吭聲,垂眸望著眼前路麵鋪的石板塊。
“聽臨川說你手傷了,重夜處置好了嗎?”宋修謹問道。
賀雲知眸光一顫,迅速抬起往顧雪甄的手看去,果見她纖白的指尖有一處肌膚是暗紅色,周圍還抹著膏藥。
“廉公子已幫我上好藥。”顧雪甄低眉斂目。
“那你先去歇一歇,你姨母一直念叨著你,等她忙完了,就回去同你說話。”宋修謹說著,把身後的宋臨川叫過來,“送你甄表姐去你母親房裏歇息。”
今日家裏宴客,宋修謹卻讓遠道而來的顧雪甄去歇息,眾人都默契地沒有邀請她去赴宴。
“是。”宋臨川應道,帶顧雪甄往內院走去。
宋修謹則帶賀啟等人往另一處去。
即將轉彎時,賀雲知回頭望著那個披著藍鬥篷的身影,那個身影一直跟著宋臨川走著,越走越遠。
她沒有回頭看一眼。
賀雲知收回目光,慢慢攥緊垂在身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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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甄跟著宋臨川到了蘇姨母的房中,兩人在耳房坐下,她繃著的腰身才鬆緩下來。
她沒想到此生還會再見到賀雲知。
當年她提出接觸婚約後,賀雲知連寫了幾封信給她,追問她是不是因為他不夠好,她才不要他。
他怎會不夠好?
單是他等了她十年,這十年中,每一年她的生辰,他都會托人從京城送賀禮到江東府給她,這份情意,就足以讓她銘記一輩子。
“表姐,你怎麼哭了?”宋臨川錯愕道。
沈雁聞言吃了一驚,往顧雪甄臉上看去。
顧雪甄有些怔然,往臉上摸,果然摸到淚水。
她慌忙低下頭,拿手帕擦拭。
“是不是傷口疼?燎泡刺破後會有點刺痛。”宋臨川關切地問道。
顧雪甄胡亂地點頭。
沈雁卻深深地看著她。
宋臨川叫來一個小丫鬟,讓她去靈草園找廉重夜拿一盒膏藥,然後又對顧雪甄道:“多搽點藥,藥能緩解疼痛。”
顧雪甄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又喝了一口茶,翻湧混亂的情緒也平複了。
“方才我來時,你說的惡犬,是什麼回事?”她問道。
“就是那些在外麵盯梢的人。”宋臨川沒好氣地說道。
“單是盯我們家,還是其他人家也被盯著?”
“不單是我們家,朝中半數的人都被盯著,確切地說的,同先皇的淩妃娘娘,還有和淩家有過來往的人,都被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