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安猶如一攤爛泥般極其懶散地癱躺在床上,整個人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軟塌塌的,毫無生氣。
從開始到現在,他從未有過這般異樣的感覺,此刻就好似迷失在迷霧之中,患得患失,心裏總覺得缺失了點兒什麼。
可具體缺了什麼,他絞盡腦汁也弄不清楚。
“我在這事業場上奮力拚搏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曾體驗過如此強烈的無助感。”
他喃喃自語著。
“我今兒個到底是怎麼了?為何總感覺心煩意亂,難以安寧呢?”
沈澈安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著。
最近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那個女人消失這件事了。
“難不成我是因為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跟著別的男人跑了,所以才會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空虛感?”
沈澈安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猛地從床上直直地坐了起來,他抬起手,狠狠地朝著自己的臉扇了幾個巴掌。
“呸,呸,呸,我這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懊惱。
“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女人而感覺到空虛?她的離開,難道不正是我很久以前就心心念念,期盼著的嗎?如今好不容易願望成真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不用再天天麵對著她那張早已經看得厭倦無比的臉了,這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大好事才對啊。”
沈澈安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究竟被何種複雜的情緒所籠罩。
他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腦袋,像是要拚命抓住些什麼,又像是想把那些紛亂的思緒給擠出去。
“老天爺啊!”他近乎絕望地仰天喊著,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我最近這幾天到底是撞見了什麼邪門的東西,我到底是怎麼了?”
他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那痛苦的模樣讓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憐憫。
“哎。”
“活著的時候累死累活,受點苦,心累也就罷了,現如今我都已經死了,竟然還要跟隨著你這個男人一起痛苦。”
“命運可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上一世把我的情緒和你緊緊的綁在一起。現如今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我竟然也這麼在乎。”
曾經那個被我深深視為愛人的人,此刻正極其痛苦而又無比糾結地躺在那張床上。
他就那樣蜷縮著身體,仿佛想把自己藏進一個小小的角落裏,躲避這世間所有的傷痛。
我靜靜地站在床頭,盡管我現在靈魂已與身體分離,但我的意識之中依然無比清晰地知道,眼前這個無比痛苦的男人,正是我曾經愛到骨子裏的那個翩翩少年。
看著他那萬分痛苦、糾結萬分的神情,我的心為何會如此這般的刺痛?
就好像有無數根細針在一下又一下地紮著。
以前,我總以為我對他的喜歡僅僅停留在生前的那些時光裏。
可是如今我明明已經死了,為何在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樣時,我的心依然會痛得難以自抑?
本以為之前他對我的冷漠,會讓我在死後對他徹底心灰意冷。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當看到他苦不堪言的這一瞬間,我的心竟然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上一世。
仿佛對於他的那份情感絲毫沒有改變,依然是那麼濃烈,那麼難以割舍。
難道我的命運真的永遠都無法擺脫這個男人嗎?
在這一刻,我仿佛醍醐灌頂般地明白了。
無論是前生,還是在這仿佛重新開始的今世,我似乎都永遠逃脫不了與沈澈安之間那千絲萬縷的糾葛。
我腳步輕輕地、緩緩地走到他的床頭邊,就那樣靜靜地凝視著他。
他此刻是那般的痛苦不堪,每一個表情都透著深深的哀傷,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我是那麼強烈地想要過去緊緊地擁抱一下他,給予他哪怕一點點的安慰,讓他能從痛苦中稍稍掙脫出來一些。
於是,我顫抖著伸出手,帶著滿心的渴望向他靠近。
然而,當我的手觸碰到他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我的靈魂竟然輕而易舉地穿透了他的身體,就好像我隻是一個虛無的幻影。
這種想要去安慰他卻又無能為力、毫無辦法的狀態,讓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讓我更加迫切地想要去給他一個擁抱,想要竭盡全力地幫助他,引領他走出這片痛苦的泥沼。
“薑芊羽啊薑芊羽,你真是沒有一點出息。”
“現在竟然還這麼愛著他。”
“不過要是我現如今還能夠像往常一樣回到家的話,我肯定會悉心的照顧著他,也不會讓他這麼痛苦。”
“畢竟看到他痛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我這內心也嘎吱嘎吱的疼痛。”
“我用什麼方法才能夠緩解他的痛苦?”
看著沈澈安如今這般痛苦不堪,我費勁心思地去搜尋著到底要用何種方法才能夠緩解他的痛苦以及改變他當下的這種狀態。
正在我苦苦思索之際,忽然看到沈澈安的電話屏幕亮了起來。
我緊緊地皺起眉頭,努力思索著究竟會是誰打來的電話。
也許是公司裏的人,又或許是薑輕語,但管他是誰呢,我總不能去窺探他的信息吧?
我原本是極力想要控製自己不去查看沈澈安的電話是誰打來的,然而他的電話屏幕卻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
這極大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異常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不斷連續給他打電話的人究竟是誰?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能讓對方打這麼多通電話。
我緩緩地朝著他靠近。
就在這時,我卻留意到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似乎對有許多人給他打來電話這件事渾然不覺。
也許是此刻他正專注地思索著某些事情,又或許是他現今正深陷於痛苦的泥沼之中難以自拔,亦或者是他正在內心糾結著什麼。
總之,他對那不斷響起的電話聲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