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零下七度的冷庫裏。
大門離我其實隻有三步不到的距離,但是我沒法逃,也不想逃。
我的腳腕被那些人硬生生敲碎,下ti全是血,身上的衣服被撕成碎布條扔在一邊,渾身用刀子刻著“biao子”“賤人”。
我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所以我咬舌自盡。
那些人覺得沒意思,把我屍體扔在了冰庫角落。
臨走前,那些人甚至挖掉了我的眼睛,因為聽說人死後瞳孔裏還會映著最後看到的畫麵。
那些人離開前,還意猶未盡踢了我一腳。
“這娘們可真夠味,聽著她哭就想再多玩幾次。”
為首那人皺了皺眉:“能玩一玩就差不多了,要是被發現,怕是得鬧出大事,別耽誤了,趕緊走吧。”
剛剛踢我那個人嘖了一聲:“怕什麼,薑小姐本來隻讓我們給她個教訓,誰知道她這麼不經玩兒,這點就受不了咬舌頭自殺。”
他拿出一張蓋著沈澈安私章的支票彈了彈:“一千萬,夠咱們瀟灑快活多久了,這娘們的命也挺值錢。”
有人遲疑道:“那萬一沈總找咱麻煩怎麼辦?她畢竟是沈夫人......”
“什麼沈夫人?聽說當時死皮賴臉爬了沈總的床才能嫁過去,死了說不定沈總更開心呢?這些年沈少早就煩透了她了,而且薑小姐不是說了麼,沈總最近都在陪她呢。”
我的靈魂飄蕩在屍體上方,看著自己像是爛泥一樣在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眼淚都在臉頰凝結成了冰。
原來是薑輕語做的?
我渾渾噩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骨已經捏得慘白,卻沒有放開手機。
屏幕上最後一條消息是發給沈澈安的,在昨天晚上八點,我被這些人綁架的時候。
【澈安,有人綁架了我!是一輛白色麵包車!】
【你快來救我,我好害怕,他們把車開到郊區了!】
那個時候我害怕極了,背著那些人一直給沈澈安發消息,在心裏祈禱他能快點看見,快點過來。
二十四個小時過去,他卻一直都沒有回消息。
在我咬舌自盡之前,那些人大概是折磨我折磨累了,出去休息了一會,還疏忽忘記了帶走我的手機。
我那時已經沒有力氣了,用最後一絲意誌爬過去找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可是他沒有接,直接掛斷了。
現在想來,我真是可笑。
這些人哪裏是忘了拿走我的手機啊,是篤定了沈澈安根本不會管我,也篤定我是個傻子,竟然會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沈澈安身上。
我麻木在冰庫裏漂浮,心裏的恨意和不甘絞著失望幾乎要把我淹沒,忽然有一股吸力傳來。
意識一陣混沌,再醒來的時候,我聽見了沈澈安的聲音:“你好些了嗎?”
他的語氣溫柔極了,讓我有些恍惚。
這輩子我都沒聽過他這樣關心我,是我馬上要去投胎產生了什麼幻覺嗎?
我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的確是沈澈安,他正坐在我養妹薑輕語的病床前,一向冷酷穩重的臉滿是關切:“還疼不疼?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薑輕語反握住他的手,聲音細弱:“我沒事的,就是輸液有點疼......澈安哥哥,我好害怕,我會不會死?”
沈澈安擰緊了眉,拿起暖寶寶抵在輸液管上幫她捂著:“別多想,血庫那邊我已經在想辦法了。”
我看得心裏發冷。
以前我以為,沈澈安這個人冷心冷情什麼都不在乎,所以他對我淡漠,我也安慰自己是他天性使然。
可原來輸液這種程度的痛,是落在薑輕語的身上,沈澈安也會這樣心疼。
就因為她是他的白月光,而我是被他討厭的妻子,所以他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卻在這裏對薑輕語細致體貼麼?
好痛......感覺心臟疼得要裂開一樣。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因為被折磨時我還在想,沈澈安看見我這麼慘的樣子,會不會有點心疼?
他哪有心情心疼我啊。
為什麼我不早點看清楚呢?說不定我沒嫁給他,就會少受好多痛了。
現在想想,我該早點去死的。
一直以來我對他的期待,都隻是我一廂情願,他從沒想過給,那些都是屬於薑輕語的。
“沈總,薑小姐的凝血係統不好,現在需要每天輸血。”
醫生語氣很凝重:“雖然情況控製住了,但是現在急需調血,我們聯係不上她之前那位供血者......您那邊有消息嗎?”
沈澈安嘴唇緊繃,讓醫生先離開,才撥通電話詢問助理:“合適的獻血者找到了麼?”
助理小心翼翼道:“還沒有。”
沈澈安閉了閉眼,寒聲開口:“去找薑芊羽,隻要她來給輕語輸血,我可以答應她的一切要求。”
我愣了一瞬,隨即忍不住苦笑。
對於他來說,我唯一的作用果然就是給薑輕語輸血,我失蹤幾天了他都沒想找我,薑輕語一出事,他才想起我了。
薑輕語有先天性的凝血障礙,又是稀有的RH陰性血,很難找到適配血源。
我跟薑輕語一出生就互相抱錯了,她頂替我的身份當了二十年薑家的千金,哪怕我被認回去,薑家人眼中的寶貝也隻有她。
得知我跟她血型相同,他們便想讓我給她做移動血庫,但怕被非議,沒敢真的逼我。
可我為了讓沈澈安同意娶我,主動答應用自己的血吊著薑輕語的命。
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自以為是覺得能捂化那顆心,可我錯了,他的心都沒在我這,我哪有機會能捂化?
可我知道的太晚了。
要是早知道,我就不要嫁給他,不要愛他了。
他打完電話回去,薑輕語欲言又止道:“澈安哥哥,姐姐她......還是沒有消息嗎?”
沈澈安的身體顯而易見僵了僵,嗯了一聲:“沒事,她故意鬧脾氣不肯過來罷了,你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用管她。”
薑輕語咬著嘴唇遲疑道:“她......是不肯給我輸血才鬧脾氣嗎?”
我冷眼看著她那副故作無辜又關切的模樣,滿心的怨氣都衝了出來。
明明是她讓人害死了我,現在到了沈澈安麵前,她又要裝無辜了。
可我現在隻是一道靈魂,什麼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