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瑾雲在門口坐了下來，他揉了揉眉心，感到頭疼欲裂。昨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一間屋子，屋頂上掛著巨型的燈泡。

蘇瑾雲走進屋裏，看見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詭異恐怖的照片。這些照片大都模糊扭曲，看不清楚具體形象，唯獨有一張照片特別顯眼。

那是一幅畫，畫中有四個人，其中三個都是男性，隻有中間那個男人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她長得很漂亮，身材窈窕，五官精致，皮膚細膩柔滑，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浸了水，櫻桃般紅潤的嘴唇微微抿著，表情冷漠，似乎不屑於周圍那群人一般，整副畫透露著拒人千裏的氣息。

在畫前麵擺著一盆花，是一朵紫金色的玫瑰，它嬌豔欲滴，花瓣層疊豐盈，花蕊呈鮮血一樣的殷紅色，在陽光的映射下仿佛有淡淡的紅光散出，花香沁人。

蘇瑾雲聞了一口，感覺精神一振。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忽然注意到角落裏堆積著幾顆灰色的骷髏骨頭。這些骷髏頭有點奇怪，每個都有拳頭大小，像是人類的腦袋。蘇瑾雲盯著那些頭顱觀察許久，隱約覺得它們有點熟悉，卻始終記不起究竟在哪裏見過。

突然，他目光一頓，視線凝滯在了桌子上那瓶礦泉水上。他走上前，仔細端詳，發現那瓶礦泉水上沾染著血跡，應該是昨晚那個女人的，但顏色偏黑。

他捏起一塊血漬湊到鼻尖嗅了嗅，眉頭皺起來，這血腥味太濃烈了，不像是普通人受傷留下的痕跡。

難道這個女人是鬼？蘇瑾雲越想越疑惑，但隨即想到太玄，又否定了這一猜測。

他跟太玄共生了二十年，對他的喜好和習慣極為了解，這絕對不是太玄的作風。況且太玄雖然凶殘暴虐，卻絕不是濫殺無辜之輩。

如果這是太玄的作品，那也不至於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除非......

蘇瑾雲突然明白過來了什麼。

這裏有妖魂。

昨晚那個女人是妖。

蘇瑾雲想起那個男人剛才說過的話——這個世界有妖魔。

他轉頭看向窗外的街景。

從這個位置望出去，能看見街道上來往穿梭的行人和汽車，以及路邊那些賣花賣報紙賣雜誌的店鋪，這些人和物與人類社會沒有絲毫區別，唯一的不同是，他們全都是妖，有的高大健碩，有的纖瘦矮小，有的甚至是半透明的，有的則幹癟瘦弱......

蘇瑾雲閉上眼睛感覺一股莫名的寒氣鑽入自己的毛孔。

他想，難怪太玄不肯離開這座城市。

因為他知道這裏住著妖怪啊。

蘇瑾雲睜開眼，眼底閃過一抹堅決：太玄絕不會允許妖邪作祟。

想明白這點，蘇瑾雲拿出手機準備撥號碼。

“喂？”電話接通的瞬間，一個低沉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瑾雲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下：“太玄？”

電話那頭的太玄笑了一下：“是我。怎麼？不認識我了？”

蘇瑾雲搖了搖頭：“不是，隻是覺得你的聲音變得不一樣了......比較......嗯，好聽。”

“嗯？哪方麵？”太玄挑眉問。

蘇瑾雲臉上泛起一陣熱度：“就是......變得比較有磁性一些，還帶著點慵懶，讓人忍不住多聽兩句。”

電話那頭的太玄低笑兩聲，緩慢說：“嗯......確實有點變化。”

蘇瑾雲心跳漏掉了一拍，連忙裝傻問：“嗯？什麼變化啊？我怎麼不知道？”

太玄低聲笑了起來，語調輕鬆愉快：“你當然不知道。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嗎？”

蘇瑾雲：“............”這貨真的是太玄嗎！！

“你找我有事？”太玄問。

“哦......我今天早上睡醒發現家裏的玻璃碎了，還死了個人......我打算報警。”蘇瑾雲簡單的說了昨晚的事情。

太玄說：“不必報警，我已經處理了。”

蘇瑾雲驚訝地問：“你怎麼處理的？”

“把他們都殺了。”太玄輕描淡寫地答道。

“什麼！？”蘇瑾雲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些都是妖怪啊！”

“妖怪？”太玄低沉地笑起來，“你說他們？哈......不過是一幫小嘍囉罷了。”

“你、你......”蘇瑾雲被震撼的不行。

“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人類的。”太玄說，“放心，你先待著，我一會兒來找你。”

“嗯。”蘇瑾雲掛斷電話，坐在原地等了幾秒鐘，門鈴響了，他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蔡俊和另外幾個人，都穿著巡捕服，手臂上綁著繃帶，似乎剛剛做完訓練。蘇瑾雲立刻問：“你們怎麼來了？”

蔡俊指了指房子裏：“剛好碰巧，我們接到舉報，說有人私藏違禁品，過來抓個人贓俱獲。”他朝身後揮揮手，兩個巡捕走進屋子裏，將客廳翻遍都沒看到任何違禁品，顯然是騙他們的。

“誰舉報？”蘇瑾雲眯起了雙眸。

“不清楚，反正有匿名電話，我們懷疑是假冒偽劣產品，就順手查了一下。”蔡俊撓撓頭，露出尷尬的表情，“抱歉啊......”

蘇瑾雲倒是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畢竟巡捕辦案，他也不好阻止。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在意：“沒關係。既然沒有什麼收獲，那就回去休息吧，不然你們領導又該罵你們工作狂了。”

“誒！我們這不是沒事兒嘛，再呆一會兒也不妨事！你呢？”

“我......我在家裏吃早飯。”

“你怎麼還在這兒吃啊，這附近都是妖怪，多危險啊，你不怕嗎？”蔡俊問。

“呃......”蘇瑾雲頓了頓，“我在找人。”

“找人？找什麼人？”蔡俊好奇。

“......”蘇瑾雲抿著嘴巴想了半晌，“朋友。”

蔡俊：“哦~~~那你繼續忙，我們就先撤啦！”

“好的，慢走。”

等蔡俊他們離開，蘇瑾雲才轉過身看向陽台，陽台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他皺起了眉，難道自己猜錯了？他不信邪地四下張望，突然，一股涼風吹來。

蘇瑾雲忽然又想起自己在電視新聞上看到的那個巨型貓形雕像，連忙問：“你知不知道......”

“你說那座雕像？”太玄問，“那不是我弄的，是一位高僧送給我的禮物。”

“那雕像究竟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太玄搖了搖頭，“但是我聽那個老和尚說，雕像裏有一顆舍利。”

蘇瑾雲愣住：“你......你真的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了？”

“是。我曾經被困在一個封閉的山洞裏三天，那個聲音是從石室頂端傳下來的。”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山洞上麵有一扇破敗的木質窗戶，我透過那扇縫隙，隱約看到了一個金色佛像盤腿坐在蒲團上。那是座寺廟。”

“寺廟？”

“嗯。”太玄說，“寺廟旁邊，有一棵參天古樹，我就是從樹上跳下來，掉進山洞的。”

“樹？”蘇瑾雲疑惑道，“那棵樹在什麼地方？”

太玄搖了搖頭：“那是我在夢境裏看到的，具體地址我忘記了。”

蘇瑾雲皺著眉頭思考了許久，腦海中浮現了那個金光燦爛的大樹的模糊輪廓。

但那似乎隻是曇花一現，僅僅維持了幾秒，畫麵便消失了。

蘇瑾雲歎了口氣：“你確定那真的是棵樹嗎？”

太玄反問他：“除了它，我還見過別的樹嗎？”

“這......”

“不過，”太玄停頓了一下，語氣帶上些許玩味，“我倒是挺希望見到那棵樹的。”

太玄沒說的是，在夢裏看到的那棵樹，和蘇瑾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