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琮臉容僵硬,暗罵女兒多事!當朝大司徒,琅玡王氏,這樣的龐然大物,絕不是小士族出身的亭侯、郡侯所能招惹的。王璋寵愛幼子,王澗隻消一句話,他們的官爵便會消失。
“是我管孝不力!逆女,給二公子行禮,跟妹妹道歉。”謝琮果斷認錯,順王澗之責。
謝青寧雖不知道王澗身份,但老子如此惶恐,對方來頭定然不小。隻得忍氣揖道:“小女見過二公子!”又衝謝青嬰揖道:“二妹對不起!君子動口不動手,是我過激了,請見諒!”
王澗:“奪人夫婿,還過激?嗬嗬......”
擔心王澗抓住不放,謝琮強笑:“二娘,自家姊妹仇不隔夜。阿姊跟你道歉了,你也不要再往心裏去。更改婚事是不得已而為之!家中自會給你補償,你要體諒家裏的難處。”
王澗心想:“狗屁難處,不就是妒忌侄女高嫁,搶她婚事便宜自己女兒。厚顏無恥之輩!”
“唯!”
謝青嬰懶得跟將死之人計較應聲,道:“二公子,走吧!”
這樣就算了?王澗嘖了聲,不再理會謝琮父女與她相偕離去。
午後城中雖不再塵囂,但行人亦不少!兩人鮮衣怒馬,謝青嬰綺年玉貌,顏若瞬華。伴美在側收起賊頭賊眼賤兮兮作態的王澗,儼然一風流俊美少年郎。一出現,就引來無數人側目,更甚者尾隨而來。
在這男子傅粉女子奇裝異服爭奇鬥豔的時代,人們對美有著病態般的執著追求,轉眼就引來轟動。
不想被圍觀的二人催馬揚鞭出城。
到了城外僻靜處,王澗看向麵無情的少女,大概是為了方便騎馬,她換了菖蒲色短襦月牙色八破裙,陽光下宛如紫煙攏玉人,烏黑的秀發編成長長的辮子擱在胸前,不戴珠釵卻有華光!
“他們對你不好,既說出補償你的話,為何不當機立斷提出要求?有我在,他不敢不兌現承諾。”
“彼強我弱,保不住的東西,要來也是徒添災禍。”少女聲音如山間緩緩流淌的泉水,清澈冰涼!
意外眼前少女如書頁頁新,原本隻是獵豔的王澗多了幾分歡喜,挑眉:“你倒是人間清醒!既是如此,為何還悶悶不樂?”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王澗低笑:“為你心憂者,未必知你所求。在下猜上一猜,小淑女可是為良人變心故?”
“棄我去者不可留!”
“好一句,棄我去者不可留!為眼下境況乎?”
謝青嬰要笑不笑:“君有兼濟天下之能,家中嚴慈知不知?”你這麼愛管閑事,你爸媽知道嗎?
王澗:“......”好一會,才悻悻地道:“沒良心的小東西,才幫了你,轉身就嫌棄起來。”
回到桃花莊,莊奴告知,謝文石和諸少年郎們到桃花林賞花去了。
謝青嬰突然縱馬離去,連侍仆都擔心她出意外巴巴追到謝府,親哥卻毫不關她的安危,王澗看謝青嬰的目光滿是憐憫。
謝青嬰假裝看不到他的憐憫之色,借口累了,吩咐人安置好他,自行回房。他是遊學到此的,逗留不了多久。待謝家人病發,即便他不願意離去,他的侍仆為了他的安全也會勸他走。
今日她與王澗並駕齊驅出現於眾。楊昭胸懷狹窄,必然會來查問。
二房人對她惡意滿滿,尤其是謝青寧,知道得了瘟疫定會派人來叫她們兄妹回去一起下地獄。得找個借口不回去,以免落人口實。她雖然不想活,但現在還要用到謝府的錢財。
兩名侍女在小院子裏等到心煩意亂,見她回來,齊齊迎上來。
“君女,緣何突然縱馬離去?您才學騎術太危險了。”
年紀大謝青嬰三歲的姑洗,輕聲勸諫。以往小君女溫婉嬌弱,雖然膽小了些,但勝在乖巧聽話。突然反常,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
弦月比姑洗小了一歲半,小聲道:“君女以後萬莫再如此了!奴婢們都給嚇得不輕!”
謝青嬰不置可否,吩咐道:“我身體不適,這兩天都不見客,若有問起便說我病了。”這兩名侍女不好使。
本朝階級嚴峻,奴仆背主下場極為淒慘!不敢背主,卻不代表得力。兩個侍女的膽子都極為懦弱,原主逃離晉陽侯府時,隻會勸她認命不敢相助。後來原主是獨自逃出晉陽侯府的。
姑洗:“君女覺得哪裏不舒服?奴婢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我說,你照做便是,哪來那麼多話?”
二婢對視了一眼,雙雙噤聲。
“楊世子好......”
“楊世子......君女正在沐浴,您不能進去......”
“楊世子請止步,這於禮不......”
“滾開......”
婢女越是阻止,怒氣衝衝闖進來的楊昭,越是懷疑謝青嬰正在房中與人苟合?“砰”一聲,盥洗室門被撞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