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程小姐，我們見個麵

夏至這一巴掌打的很用力，程一好半天耳朵裏都還嗡嗡嗡的響，右臉頰又辣又痛。

阿姨端著水果出來，看到此幕，趕忙悄無聲息避開。

這小姐剛回來，夫人就動手打人，先生知道了又該生氣。

客廳裏的氣氛降到冰點，程一一句話不說，不怒不惱，麵部表情很無所謂。可夏至反倒是自己氣的流了眼淚。

程一抬頭，不痛不癢的笑起來：“要哭也應該是我哭才對。”

“你個小沒良心的！”夏至抽了張紙擦眼角，她見程一拿包要走，喝斥住她，紅著眼睛絮絮叨叨：“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爸是，你哥也一樣。你以為這麼多年，我活的容易嗎？我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和你哥？”

夏至說到激動處，“你們懂什麼！一個個反過來怪我！”

嫁到程家這麼多年，不僅僅是丈夫公婆，就連生養的兒女都怪她怨她，怪她不是個好妻子，更不是個好母親。她一輩子性格恬靜溫柔不爭，實則懦弱，一生唯一的汙點也就出在了婚姻上。

程一八個多月大時，程淩楊婚內出軌，那個女人不是個簡單的心思，是個想博上位的厲害角色。那女人一次次明著暗著挑釁夏至，可夏至一哭二鬧沒用，反而把丈夫推的更遠。

後來，夏至選擇隱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保住婚姻不觸及底線，她能忍。

丈夫撒不了氣，夏至隻好拿幼小的程一出氣，程一還剛學會爬不會走，有天下午，程一爬到夏至腿邊，正巧夏至收到了圖片挑釁，憤怒之下失理智拿開水燙小程一手背。

程一疼的哇哇大哭，可夏至無動於衷看著，要不是五歲的程時放學回家看見抱走妹妹，還不知道程一會被傷成什麼樣。

這些，都是長大後奶奶告訴程一的。

奶奶不喜歡夏至這個兒媳婦，可程夏兩家聯姻，不是說離婚就能輕易離掉的。

程一上初三那年，夏至跟程淩楊感情徹底爛到了根，程淩楊回家提離婚。夏至心有不甘以自殺威脅，並且還拉著程一一起跳樓，就是那次，程一小腿韌帶斷裂，以後再也不能跳舞。

想到這兒，程一抿緊唇，心底還是有恨意的。

程一將頭發撥到腦後，她抬頭看夏至，口氣涼淡：“媽，如果打我一巴掌能讓你心裏舒服，我受著。不過我還那句話，這麼想跟周家聯姻，要嫁你去嫁，別拖累我。”

她說完起身就走。

背後是夏至惱怒厲色的聲音：“程一，你隻要還是我女兒，還姓程，你婚姻的事由不得你說了算！”

程一理也不理，昂著脖子離開程家大門。

夏至心口火燒的憋悶壓不下去，她冷打給程時，電話一通，她聲音控訴：“程時，你看看，你妹妹現在是翅膀硬了反了天了！你就知道忙著賺錢，就不能好好管管她嗎？”

程時一聽就知道兩人吵架了，疲倦掐眉心：“媽，我還怎麼管她，程一不是小孩兒了。”

夏至冷臉：“你什麼意思？”

程時聲音略微肅沉：“我意思是，她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做事有什麼後果需擔什麼責任。媽，您就安心養身體吧，少操心別的事情。”

程時工作忙，沒說幾句就掛了。

夏至一個人坐沙發，心裏委屈的不行，都沒人理解她。

她作為母親，哪一件事不是為了兒女好，還能害了不成？

程一回到家煮了一個雞蛋剝了殼貼在臉上滾幾圈，九點多，沈襄來電話說今晚她回自個公寓住。今晚有一場攝影廣告要拍很晚，原因是某個女星又故意不配合耍脾氣。

程一發個幾個哭喪的表情過去。

沒多會兒，運營品牌的公司經紀人莎姐聯係程一，電話響時程一正躺浴缸裏閉眼泡澡。

“程一，睡沒？”

程一裹著浴巾，頭發發根濕漉漉的滴著水，順著白皙背部滑落到腳踝，右腳腳踝那朵鳶尾花花瓣栩栩如生。

“沒呢。莎姐，這麼晚有事？”

莎姐今天接到合作商那邊的反饋，有些問題：“這期產品，除了檸檬外，底調還有別的待選品種沒有？GOUCC的秦總說了，每個氣味都是一個故事，但是以檸檬味道做底調，一是不出彩，太大眾化。畢竟現在市場上很多洗潔精潔廁靈都是檸檬味道的，秦總覺得太單調。另外就是試樣。”

“沒有。就這一種。”

程一口氣淡淡，她聲音不急不慌，“秦總想要的感覺是甜暖係列，自然界一切花中，隻有檸檬花是最甜的，有稠稠的蜜意，符合愛情戀愛的氣息。至於試樣，我現在還在做評估，保留的有兩個，餘下的都銷毀了。”

莎姐電話裏靜了幾秒，沉思：“如果你堅持的話，我這邊沒意見，就看秦總意思了。廣告那邊怕不好弄。”

程一不覺得會有多大問題，她理智提意見：“莎姐，我隻管我的工作，廣告不屬於我的範疇，那是營銷團隊的事。”

莎姐皺眉，語氣猶豫：“可是……”

程一打斷，說：“廣告從未讓人聞到香水，卻會把嗅和聞得欲望撩撥到最大，這才是廣告得力量與極限。莎姐，你了解市場趨勢，可你從不分析市場，全依賴街頭大廈熒幕屏和地鐵，不說線上模式，你告訴我，現在是哪些香水正當道？”

程一不給莎姐說話機會：“雪魅，精靈森女，古可兒，這些香水乏味，你不覺得小家子氣，缺乏聲勢和個性嗎？”

莎姐被駁斥的啞口無言，她服氣：“行，你的意思我會跟秦總轉達，安心做你自己的吧，其它的交給我。”

程一點頭：“莎姐，謝了。”

“客氣什麼，行了，不早了早點休息。”

程一沒回臥室，直接去了工作室，盯著牆上的一幅畫作看的專注認真。她又想起那句話：有一幅畫俘虜我心，無法明白其意，但那墨色色澤，雄渾和酒勁的筆刀，連綿回繞的線條以及整幅圖散發出來的律動，令你我傾倒。

不知不覺又想到周亦行，這副畫就是周亦行送的，當作生日禮物。

也是程一最喜歡欣賞癡迷的一副畫。

程一目光盯了稍許，而後，她毫不猶豫把畫撕下來。既然不想再有一絲關係，家裏就不應該留存任何他的痕跡。在愛裏執著不分對錯，可要分值不值得。

周亦行，這個人不值得她難過。

周六，沈襄約了程一吃中午飯，早上去工作室一趟，呆了幾個小時把鼻子聞到的和內心感受，原料名稱記下來，隨後取車去吃飯。

剛上車，手機來了條短信。

陌生號，程一關車門點開短信。

是溫淺予，她說：“程小姐，有時間的話，我們見個麵吧。”

溫淺予：“聊聊周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