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文帝天生愛慕虛榮又頗信風水命理,就算今日不發,也會心存芥蒂。
“陛下,”蕭韞歡洞察秋毫,巧妙把握住睿文帝的想法,躬身一禮續言,“韞歡自認與太子殿下並不般配,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睿文帝撫須沉吟良久,最終放緩語氣道:“算了,國事紛擾未靖,朕心難安。如此你與奕兒的婚事就暫且擱置。”
見睿文帝沒發怒,蕭韞歡心中的巨石也稍有落地。
她跪下謝恩,巧妙掩飾內心的竊喜:“多謝陛下寬宏大度,韞歡銘記於心。”
起身歸座,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這場火並非詭異天象,亦非她與楚連奕八字不合,實則是林嫻霜的陰謀傑作。
憶起前世,林嫻霜為阻皇命賜婚,派人暗中點燃偏殿之火,刻意營造不祥之兆。
而她當時不顧勸阻,硬是接納了這段姻緣。
這一世她不再愚昧固執,正好借勢跟楚連奕的婚約暫時擱淺。
這隻是開篇,她要逐步扭轉宿命,與楚連奕徹底割裂,避開那不堪的終局。
蕭韞歡沉浸於思緒之中,未曾察覺對岸楚連奕那熾.熱且探究的視線。
為何她變得讓自己感到如此陌生?楚連奕困惑不已,這一世為何波折橫生?
先是揚州遇刺無人援手,接著蕭韞歡又在皇帝麵前主動拒婚。
那個曾經矢誌不渝、甘願生死相隨的蕭韞歡,還是他記憶裏的女子嗎?
宴會結束,蕭韞歡隨蕭泰準備離宮歸府。
蕭泰微醺,卻依舊掛念女兒推拒太子婚事之事,心中滿是不解。
憶及揚州之旅,蕭韞歡突向他借調十名侍衛,舉止有異,令他頗為驚詫。
“阿歡......”
正欲發問,身後響起熟悉的呼喚:“韞歡姑娘!”
蕭韞歡轉身,回顧迎上了楚連奕探究的眼神。
“太子殿下,可還有何指教?”
“韞歡姑娘。”
楚連奕心疑重重,終究問了出聲,“如今國事不安,但此前的婚約無須因此中斷。”
“本宮會待你及笄,仍會依從前之約,親赴蕭府下定。”
自他醒來再見蕭韞歡,一切都偏離了從前。
他被刺殺和蕭家邂逅,乃至訂婚,這些大事均生變數,令他疑竇叢生。
是命運的捉弄,還是眼前的她已非蕭韞歡?
畢竟,多年邊疆生涯,盛京裏許多人對她本就陌生。
楚連奕的話讓蕭韞歡心裏陣陣惡心,胃裏翻騰,險些當麵嘔吐。
難道前世這個男人對她的傷害還不夠,重來一次,仍要抵死纏著,讓她永無寧日?
蕭韞歡一雙秀眉微凝,身子頓了頓。
“殿下。”
“天下尚且不太平,韞歡不敢將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之事上。”
“若是殿下急於求娶,還望另尋她人,韞歡實在擔不起太子妃這樣的重任。”
如此一番話,算是冠冕堂皇的拒絕了,楚連奕著實無話可說。
他本想再爭取一番,可巧這時候,林嫻霜從門外走來。
一見楚連奕,便笑嘻嘻地貼了上來,道:“哥哥,許久未見,你可是忘了妹妹我了?”
楚連奕先是一愣,而後微微一笑:“怎麼可能?不過,妹妹你不似從前了,是個大姑娘了,不像兒時一般貪吃。”
聞言,林嫻霜小臉微紅,羞赧道:“哥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霜兒何曾貪吃過了,幼時,哥哥送霜兒的小玩意兒,霜兒都還留著,就像哥哥在身邊一樣。”
這話說的,似乎是打情罵俏一般,再加上林嫻霜的三分羞澀,曖昧到了極致。
蕭韞歡覺得無趣,也不願意多看。
既然這兄妹倆情意綿綿,她何必在這裏礙眼?
“既然殿下忙著,那我就不多叨擾,先行告退了。”
說罷,蕭韞歡徑直離開,絲毫不在意身後投來的目光。
蕭韞歡根本不在乎這倆人怎麼想,她根本忘不了,這兩個人前世是如何對她的。楚連奕陷害她,林嫻霜也落井下石,兩人的光芒萬丈,完全是踩在她的血肉之軀上。
對於這樣的人,蕭韞歡不會有分毫留戀。
見蕭韞歡的心情不是很好,一旁的婢女倚翠也是小心翼翼地,馬車走了半晌,才開口道:“小姐是怎麼呢?方才見了太子殿下,模樣也是冷冷淡淡的,先前,小姐不是盼著見太子殿下的嗎?”
“自打回了京城,小姐就和從前不一樣了,難道是有什麼心事?”
蕭韞歡搖頭:“我沒事,隻是心思不複從前,不必提了。”
她語氣淡然,又拉開簾子,對車夫道:“去謝家塚。”